“你就费心费力地带着这么坛酒过来?抱着酒坛上屋顶,长本事了你!”楚易一好笑地看着他,嘴上不饶人但还是拿了脸帕递给他,“快擦擦,要是得了风寒有你受的!”
“嘿嘿,”楚十六咧嘴一笑,接过脸帕擦了把脸,顺从地低低头让楚易一帮他擦了擦头发,“皇兄你的御前侍卫都挺不错的,我一接近这边儿他们就察觉了,这我就放心了。”
“嗯,”楚易一顿了顿喉头动了动,想到他明日就出征了,动作慢了下来,“东西装点好了吗?”
“好了。”楚十六收了几分笑意,低垂着头,楚易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儿少年的沙哑,“想起来一去就是好多年不得见,来跟皇兄喝杯酒。”
楚易一停下了手,看他抬起头来,很久没有机会仔细这么近地看他了,昔日略带稚气的少年正一步步蜕变,眉眼渐渐张开,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桀骜和潇洒在那双带着星辉的眼睛里闪烁。而楚十六此刻就这么看着他,用那双闪着熠熠星光的眼睛看着他,无比认真,无比专注,恍恍惚惚的,楚易一甚至发疯了似的觉得那里面是可以溺死人的深情。
“皇兄……”楚十六轻轻开口。
鬼使神差的,楚易一轻轻伸出了手。
☆、第 10 章
次日清晨,太阳初升,秋高气爽。因为昨夜一场大雨,这时候的空气倒是分外清新,楚十六在数万将士面前领了将令,翻身上马,浩浩荡荡地带着三十万大军出发前往北疆。
楚易一站在高耸的城楼上送行。三十万大军不是小数,又得帝王亲送,对一个将军来讲堪称殊荣。旁人只当是楚易一为表兄友弟恭和对这次出征的重视,楚易一心知不是如此,却也更知道没有必要澄清。楚易一认真看着楚十六的背影,马上的少年已经初具大将风姿,虽未经如此险恶沙场的浴血磨砺,却也已经锻炼过几场战役,又因为浸染在权力中心多年再加上常年习武的缘故,已经足够让人信任并为他的姿态而热血沸腾。
楚十六纵马行在最前方,身后将士一点点跟上,他倏然回头,隔着万千将士向楚易一看去,楚易一正待细看,他却很快回过头去。
宿醉之后头还有点痛,在城楼上经风一吹更是不适,楚易一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苏成担忧着上来提醒他风大,楚易一冲他摇了摇头,皱紧眉头拢了拢披风,执着地没有离开,直到看不见楚十六的人影才叹口气,下了城楼。
昨夜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他迷蒙中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却记不清楚是何事;他直觉是关乎他和楚十六十分重要的事,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地回想,都只有几个模糊的片段,笼罩着旖旎的色彩,却一点都不分明;不知怎的,他想着临行前楚十六坐在马上回头遥望的眼神,心里忽然一阵慌乱,一种巨大的恐慌狠狠地淹没了他,好像,这一分别,恐难再相见。
楚十六几乎是一直都在急行军,才终于在十日后赶到了古姚关。
连日以少敌多地作战,面对敌人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守关的将士已经精疲力竭,看到他们的到来终于振奋了精神。
“靖安将军,”前来接应的副将徐子录看见楚十六很是激动,当即行了一个大礼。
“你们辛苦,久等了。”楚十六伸手扶他起来,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沙哑,却意外让人安心。
徐子录忽然就鼻头一酸,八尺高的胡髯大汉在一个小小少年面前差点失态;他抹了把脸,还是对着楚十六恭敬道:“靖安将军请。”
“嗯。”楚十六点点头,带部往里走。
饶是心里做好了准备,楚十六看到城里的情况仍然是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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