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错的。”
“可是……”
“如果太子错了,那一定是别人害太子犯了错——所以皇上罚了你,也要罚采玥容萱。”
元凰愣了半晌,低垂了头不再说话。这是北嵎未来的君王第一次意识到,对他而言,“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种民间盛行的道德准则,根本不存在。不论他是否愿意,他的一举一动永远牵扯着别人的生死荣辱,从而也不得不背负许多无关者的悲欢喜怒。
元凰静静在床上坐了一个下午,长孙皇后也没有离开。直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元凰才见到他盼了许久的北辰胤。
北辰胤一宿未眠,今晨又被北辰禹亲点,同寰州勇士比赛弓马骑射。若是实力相当的对手倒还好些,偏是空有一身力气的蛮人,若在战场之上便只有一箭穿心的下场。然而使节来访总不能太失礼数,他打起精神同来人真真假假演练一番,总算不辱皇命,使来使对天朝心悦诚服,却也就此浪费了大半个下午。
眼见斜阳渐沉,北辰胤怕耽误了元凰休息就寝,不及换下比试时所着的轻便武服便往太子东宫去了。长孙皇后迎着夕阳仔细的打量他,期望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曾经不安担忧的证明,却也知道接踵而来的注定是深深失望。
同北辰禹从来的温和淡定不同,北辰胤的脸上有时会出现代表人性弱点的表情,比如轻蔑不屑,比如忧虑犹疑,然而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更难揣测他心中真正所想。王者惯于用内敛掩饰一切,北辰胤则懂得用适当的表情消除他人对他内心的猜疑。因此当他出现在东宫的时候,长孙皇后无法读出他虚实莫辨的神情背后,究竟是深深掩藏着对元凰的关怀,还是仅仅例行公事的履行探望太子的约定。
元凰见是北辰胤来了,高兴地向他招呼。北辰胤向长孙皇后施礼之后,本来停步在元凰榻前约五步的地方,不再上前。元凰没有领悟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快乐期待,是要等他坐到床边去。北辰胤迟疑了片刻,终还是迈开了步子,走过去坐在榻上同元凰对视着,一面问他:“皇侄病可好些了?”
元凰点点头,望着北辰胤,脸上却忽然露出紧张害怕来,急急问道:“三皇叔,昨日在城外,你没有着凉吧?”——孩子的感受比大人敏锐也直接,即使北辰胤掩饰的毫无破绽,年幼的元凰一样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不同以往的疲惫压抑。再加上联想到北辰胤昨日同自己一样在雪地里呆了一天,孩子便不自觉地担忧起来。
“没有。”北辰胤微笑起来:“大人不是那么容易便会生病的。”
元凰仍是不放心,学着长孙皇后的样子伸手去摸北辰胤的额头。他的小手汗津津的,方才刚捧过药碗还带着淡淡的药味,稚嫩的手心本是温暖,却因沾了汗水而捎带了湿漉漉的凉意。元凰把手掌贴在北辰胤的额上,却辨不出两个人的体温哪个更高一些。他困惑的皱起眉头,将手心移了移位置,继续很认真的判断着。
长孙皇后见到元凰越轨的举动,拧起了好看的眉毛,轻声斥道:“凰儿,不得无理。”
元凰还来不及分辨,北辰胤已握住他的手腕,将小手从自己额前拽下来,随后小心的塞回被子里。
“吾无事。”他一本正经地向元凰保证说。
得到保证的元凰松了口气,原本心中因三皇叔没有及时来看他而造成的小小埋怨,此时也烟消云散了。
北辰元凰这场有惊无险的寒热让北辰禹意识到需要尽快给儿子寻找一位合格的老师。一方面,元凰将满四岁,按皇家惯例,正是开始读书习字的时候;另一方面,元凰太过好奇的脑袋里充满了奇思妙想,若是放着不管,迟早会再出现同出宫赏雪类似的事故。
太子太傅的人选让北辰禹斟酌再三。北嵎号称天都,民殷国富,朝中野下有不少能人异士。然而太子太傅所需要具备的,不仅仅是超凡的学识人品,更要是过人的判断同自持。他既是辅佐太子,便少不了周旋朝野的手段,但也正因为辅佐之人是尚未介入政局的太子,又必须有抽身事外冷眼旁观的能耐。要能身在朝中而心在其外,又或者行于朝中而思于其外,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实非天下有能者皆得担当。北辰禹思前想后,竟也一时找不到万分合适的人选。
翌日早朝北辰禹就此事询问朝臣意见,果然也无人能说出一个众望所归的名字。就在北辰禹渐渐不耐的时候,惠王北辰望提出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玉阶飞”。
玉阶飞少时即广有才名,更精通风水堪舆之术,北辰禹在禁中亦曾有所耳闻。然而皇城内卧虎藏龙,又加坊间传说玉阶飞闲游四方踪迹无定,北辰禹便始终不曾用心寻访。直到数年之前,他的四妹北辰泓倾心于玉阶飞,抵死抗拒同西豳族长的联姻,甚至留宿宫外同那人私定终生。北辰禹知晓后派人全城搜查,玉阶飞二人倒也不躲藏,大大方方随禁卫军入了宫,这才同王者见了第一面。
北嵎帝王一诺万金,答应西豳和亲便绝无反悔的道理。北辰禹本想好言相劝,不料北辰泓一开口便当着众臣的面起了个毒誓,说是此生非玉阶飞不嫁。北辰禹震怒之下却也无可奈何,决意赐死北辰泓,再将尸体送回西豳以显北嵎大国诚信。此谕一出,朝野上下皆为长公主说情,弄得北辰禹进退两难。若不是后来西豳公主看上了铁常奂将军的独子铁峰原,由铁峰原代替北辰泓和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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