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李氏便皱了眉头,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一摊子乱帐。
季灯也是拧着眉头思忖起来,季海没考上,那就还只是个秀才,好在没个正式的功名压不到斐诺身上,可坏也坏在只怕科举成了执念,越发要往斐诺身上缠。
这些显然也是李氏和季燎所想到的。李氏是个爽朗的哥儿,虽有一番通透玲珑心思,却也不爱做小女娃家的扭捏而拐弯抹角,加之季燎老早的嘱咐,于是直直对季灯劝道,
“这会儿公爹他们还顾不着,只怕等缓过来了就要想起你和阿诺了。之前能舒舒坦坦的去赶考秀才是因为有阿诺在,如今没中要重来只怕也……”
齐氏眉头一皱,又道,
“我虽不会多这个口舌,但只怕他们会上门上的勤快些。且不说再读三年的花销和赶考的钱财,就连日常的花销只怕也要从你们手上出。”
季灯眉眼一沉,显然深以为然。
顿了顿,李氏叹了口气又道,
“我和阿燎是长孙,奉养长辈是应该,何况家里也晓得我们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奶奶在上头压着,出也出不了多少银钱。你却是外嫁的哥儿,本该尽到孝心便是。只怕眼下却是不得安生了。”
这话说的颇重,可用来形容季家人却是再合适不过。李氏虽然通透不同季燎闹,可心底也不是一分怨气都没有,只是不爱同娇娇女一般撒娇卖痴,因而一直都憋在心底。
“你哥让我同你讲,能避着就避着些,实在不行就多出去跑跑商,总归别正面撞见喽。”
虽然还有很多想劝的话,可到底交情不深,反忌交浅言深,李氏便点到为止。生怕季灯夫夫不信,李氏又道,
“这些话我本不该同你讲,只是我和阿燎因着先前公爹婆母做的事儿心底总是过意不去,眼下你能嫁个这么好的汉子总算是好的,否则我俩良心上也迈不过这个坎。方才我同你讲的,哪怕你有七分不信,也该因着三分警惕些家里。”
这事儿确实是他们夫夫冒冒然了,可有季家这么群长辈在,想徐徐道来只怕都等不及。何况之前方老太和徐氏便动过卖季小妹的心思,季燎得知后便一直自责,就连季灯说定亲事后也十分愧疚,奈何劝不动长辈,只好让李氏多添些压箱底的银钱好给季灯防身。
如今灯哥儿兄妹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季燎和李氏都是不愿再把这可怜兄妹拖下水的。季家那边说不得,能劝几分让季灯长个心眼,总是好的。
季灯尽数仔细听了,心知李氏是真的关心自己,于是感激道,
“哥么这般替我们打算,我怎的做那般疑神疑鬼,好坏不分,多谢哥哥哥么好意提醒,我晓得了。”
李氏便笑,
“前几日我来敲过门,只怕是你们还没回来。也是今个儿正好撞上你了,这话说完,一桩心事儿就没了,否则我还得惦记着再过来寻你们。”
季灯思及前几日故意被无视过去的敲门声,当时只以为是季家人又来了,谁晓得竟是李氏,当下不由得面色微讪。
好在李氏倒也没注意,起身便要告辞,季灯挽留他,李氏便道,
“别了,我还得回去同阿燎算账本,这几日入了秋正换季,买东西的人多,算起来真是头大,早点儿忙完早点儿算罢。”
于是起身离开。
季灯关上了门,却是从墙边绿植隐蔽的小门开了锁进了隔壁,斐诺正在院中一剪剪断两株珍花,自绿茎分叶起一刀两断,落在手里的两株俱是七分叶一朵花,如此便又得名『七叶一枝花』。
听见暗门传来的动静,斐诺从容的将两株重楼装进两个木匣收在袖袍中,转过头来牵着张口欲言的季灯回了温暖的屋,慢条斯理的倒了两杯热茶塞进季灯手里,拿过一碟点心放在季灯手边。
季灯满肚子的话先是被两株剪下的重楼抢了思绪,紧接着又被斐诺塞进手心的茶杯彻底赶到脑后。摩挲着温暖的茶杯,季灯忍不住笑,
“我不冷,刚刚在那边喝了半天的热水。”
说是这般说,季灯还是抱着茶杯喝了两口,这茶是斐诺在大铺子里头买的,除去茶叶,还配了蜜枣山楂,不同的风味配了不同的佐料,在秋日里喝上一杯,满身的凉意都被尽数驱逐。甜蜜的热流顺喉管一直流入肺腑,妥帖的很,季灯幸福的眯了眯眼。
斐诺从袖袍中拿出两个木匣放在桌上,咯噔两声便将季灯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这是…成熟了么?”
季灯小心翼翼推开匣盖,就见两株开至七分的重楼正静静的躺在其中。
斐诺颔首,
“明个儿我便拿去卖了,你好能多买些粟米香料回来。”
季灯心下温热,喉口发堵,借着喝茶才缓了几分,笑道,
“用不着用不着,我这次挣了好大一笔,加上从前的积蓄,买香料足足的了,何况我也不买多少,不还是你讲的,份少才珍贵。”
季灯这话是实话,迎蝶粉确实效佳,再加上少量供应,引得生意大好。
徐先生本还担心迎蝶粉太受欢迎招惹大香铺的敌意,但结果显然是杞人之忧了。一来迎蝶粉效果再好,还不至于把所有的香粉光芒都掩了去,价钱高的香粉有些确有其成本和道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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