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是哪个?”
“就是总护着小杂种那个”
“哦”
杜雪堂一懵,顾不上掩藏,推开人疯了一样的跑了出去。
阮月的房门外,屋内漆黑,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手掌贴到门上,害怕的不敢推开。
吱,门声响动,他站到屋内,怯怯地说“阮姐”
“小堂”阮月躺在那里,慢慢回神,侧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小堂,过··过来”
“阮姐”杜雪堂一下扑了过去,趴在她的手臂,哭的撕心裂肺,即便是被杜文乐怎么欺负他都没哭的这么伤心。
“是我连累了你,是我”
“别哭,好孩子,别哭”阮姐轻轻的劝着他,摸着他的小脸蛋。
杜雪堂不管不顾,一直一直那么哭着,阮姐圈着他的小脑袋,艰难的侧过身子。
“好孩子,记住姐姐的话,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离开这里,自在的活着”
活下去!阮姐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杜雪堂感觉不到她的气息,直到他哭干了所有的泪水,天际泛起青色,亮光照进来,杜雪堂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着阮姐。
阮姐浑身冰凉,脸上惨白带着青色,没有他熟悉的红润,嘴角紧紧抿着,没有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凝望了一会儿,独自站起来,仔细的整理一下衣袖,取出柜子那件阮姐答应给他修改的衣服,擦干泪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侯府又进来一个浣衣女,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杜文乐终于被放了出来,仍旧老来找杜雪堂麻烦,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杜雪堂觉得没有从前那么难过了。
后来长大的杜雪堂才知道,当一个人完全失去庇护,不再心存期待,就很难感觉到痛了。
很快,大雪落满后园,杜雪堂翻出阮姐去年做给他的夹袄,穿在身上小了一圈,两只手腕露出一截,但仍让他感觉温暖。
腊月的时候,下人们忙碌了起来,侯府迎来送往,准备年货,厨房每日忙碌做着各式各样的点心,杜雪堂总是偷偷藏在墙角,他不是眼馋那些点心,而是往年这个时候,阮姐总会变着法的从厨房弄来好东西给他。
如今阮姐不在了,点心的香气变淡了,只有墙外的寒风不减。
新年夜
侯府合家欢聚一堂,杜夫人看了一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丫鬟“那东西关起来了?”
“夫人放心”丫鬟回答。
杜夫人这才放心,看见杜文涛有些皱了的衣襟,笑着上前帮他扯平。
后园,一间很小很黑的柴房内,杜雪堂被关在里面,每年新年他都会被关起来,夫人说他不吉利,起初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吉利,经常一哭一夜,后来明白夫人说他不吉利就是不吉利,他也就不哭了。
柴房的门很薄,挡住光亮,挡不住寒风,往年他都尽可能的蜷缩在角落,盼着赶紧天亮,只是今日···
杜雪堂将木柴一摞一摞的堆高,费力的爬上顶端,柴房有一扇小窗用来透气,很高,他踩在柴堆上,还需要点点脚才能看见外面。
窗外白雪皑皑,偶尔还能看见被风卷起的雪花,他凝望着银白色的雪地,手不自觉的攥紧窗户的木格栏。
啪!历经风霜的木格碎裂,杜雪堂愣了一下,看看院外,像是下定了决心。手臂用力,他脚下使劲的蹬着墙壁,小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爬出窗口,窗下是用来点柴的秸杆,杜雪堂摔在上面,没有受伤。
寒风吹来,杜雪堂索瑟一下,但神色间仍有些兴奋,侯府的人都在前院,后园人少,他走在石子径上,不必偷偷摸摸的躲在假山或是树丛后。这里他生活了这么久,熟悉每一个地方,可直到今日他才仔细的瞧过。
许是月光很好,也许是难得正大光明,杜雪堂竟觉得这侯府很不错。
凉亭外,白雪积了半尺厚,杜雪堂踩上去,大雪没过脚裸,很冷但他还是很开心,要是阮姐能陪在身边就好了。他站在原地,神色黯然了一分,盯着厚厚的积雪,半晌忽然蹲下。
杜雪堂堆了一个雪人,跟他一般高,是他能堆的最高,他用树枝模糊的画出眉眼,嘴巴,然后站在雪人前,傻傻的笑了。
越到后半夜,寒风越凛冽,杜雪堂浑身冰凉,脸颊冻的通红,他看着看着,忽然眼角泛红,紧紧抱住了冰凉的雪人。
“阮姐,我想你”
杜雪堂想她,但总记得阮姐的叮咛,活下去!阮姐还留给他一件衣服,他不能还没穿过就离开了,阮姐会生气的。
“你竟敢出来!”
杜文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看着傻傻抱着雪人的杜雪堂,嘴角划过讥笑。
“长顺,把小杂种拉开”
长顺立刻上前拉杜雪堂,杜雪堂挣扎着,双手仍伸向雪人,阮姐···
“叫你宝贝!”杜文乐骂着,一脚狠狠的踹向雪人,本就不高的雪人轰然崩塌。
“啊··”杜雪堂一下崩溃,跪在雪地上,紧紧攥着手心。
杜文乐愣了,那一声惨叫,吓的他不敢动,竟有些害怕。
“什么声音!”杜夫人走了过来,看见杜雪堂脸色立变“谁让他出来的?”
喜欢雍武史略请大家收藏:(m.bxwx.win),笔下文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