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仿佛有万鼓同时在他耳边轰鸣,震得他站立不稳,头晕目眩,脑子已经浑噩成了一团浆糊。
这意味着什么?邱常云反复想着:一枚花苞怎么可能击飞沉重所玄铁铸的重箭?除非这小子在其中输入了足够多的灵力,可路边随手可摘的花苞怎能吃住这么多灵力?换而言之,能随便摘个花苞就蓄满这么多灵气的黑衣小子,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他真的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筑基三阶?
“你耍弄我。”邱常云悲愤道,他声音一开始还很轻,但越到后来就越坚定,最后一字已经近乎嘶吼,“你隐藏了修为,你故意钓我上钩,你就是要以羞辱我,以羞辱书院学子,以践踏青龙书院为乐!”
这帽子扣得太大,其中真实性有几分姑且不论,但这副“拉个垫背的”一般的难看模样,实在是让他的仪态风度丢了个彻底。
“同样都用弓,怎么差别就这样大?我看我那朋友哪怕让你半个脑子和一只眼睛,照样能把你吊起来打。”洛九江松开弹弓弦垂手摇头,无奈道:“你辨不出来吗?我留得最后一颗弹子是流云霞果,不是流云霞蕾——之前连射两枚而不是三枚,我防得就是你来这手。”
原来是这样。洛九江附近的学子散修纷纷恍然。流云霞花苞与果实差别确实不大,蕾花果同存也是这花木的特色。身为箭手眼力本该比常人敏锐,没能分辨出花苞与果实的区别,这本身就是邱常云自己的不足之处。
“我不过用正经比试跟你分个高下,你就做出受辱的姿态以致如此,反而对自己先前恶意欺压散修的行为不以为意。我只是赢你几箭,竟劳你污蔑个这么大的……”洛九江把目光在对方的青衫明珠之上放了一会儿,继而讽刺笑道:“真是见识了。”
他这句话没有鲜明指代的对象,然而四周的青龙学子听了,却都颜面发烧,另有一个干脆举袖遮脸,显然也为邱常云的举动深以为耻。
“邱兄,别闹了,愿赌服输天经地义……”两个悬珠学子一齐出来扯邱常云的袖子,显然再看不下去这场闹剧。方才那个书生连摇了几下头,不再看邱常云尴尬神色,上前拍了拍洛九江的肩膀,连连赞叹道:“小兄弟出手漂亮!”
“谬赞,我是个投机取巧上来的,当不起师兄的夸。”对着一开始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书生,洛九江自然没有板着脸的道理,朗然笑道“要不是……”
话音未落,洛九江不顾正含笑侧耳的书生,自己骤然转身!
他反应飞快,几乎和身侧的邱常云一起动作。除他之外,在场诸人竟谁都没反应过来,无论哪个都没料到,邱常云居然在那一瞬间甩掉了两位同窗的手,拉满弓对准了洛九江!
洛九江这一下让开了后脑,于是那闪烁着锐光的箭矢就正对着他的眼睛。此时两人距离不过三步,只消邱常云手指一松,那支玄铁重箭就将直冲洛九江柔软眼窝。
不比后脑还有颅骨挡着,玄铁箭单是箭杆就有手指粗细,挟裹的力道更不用说,这一箭若是真发出去,那下场简直惨不忍睹。
若是洛九江此时手按刀柄,箭刀齐动,以刀挡箭,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可博。然而他右手正拎张小破弹弓,扔下弹弓拔刀抵挡的工夫里,足够邱常云杀他七八回了。
方才还有说有笑有人声的箭场上陡然一片寂静,只有天上的神鹭粗嘎地叫了两声,不知是否是为此时为没人出箭而感到无聊。
“邱、邱兄,你把弓放下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轻颤着发声,声音又柔又软,话题既避开了洛九江和散修们,又避开了那个赌约,像是生怕惊动了邱常云哪根脆弱的神经:“一会儿早饭便开了,晨时的鲫鱼豆腐汤乃是一等美味,你我何必错过了?”
这话若在赌约前说,没准还能拉走邱常云,此时再提已是迟了。邱常云面如阴云,眼白上已经被鲜红细丝缠绕,他胸口大起大伏,显然正处于暴怒之中,端着弓的手却极稳。闻言他一声冷笑:“鲫鱼豆腐?好,我这就看看这小子的脑浆是不是也一般颜色!”
“邱兄不可!那是人命!”那人脱口便惊叫而出,反而是即将被害的当事者之一不以为意,看着满面狰狞的邱常云倒笑出声来:“朋友,你是匹牛吗?”
不知是不是由于挟住洛九江要害的缘故,邱常云听他一句问候虽然脸色更差,却没有立刻发箭:“你骂我慢吗?”
“慢算什么。”洛九江一撇嘴道:“你看,从始到终我说赌你就敢跟,我说你要输你马上自己心里承认,我防着你起幺蛾子你偏偏就干这个……到现在我不过指出你点不对,你就翻脸成这个地步。不对,牛还要人牵着鼻子才走,你却是我不用牵都闷头往沟里冲,你明明连牛都不如啊!”
洛九江一张嘴真正毒起来,那简直是骑在人脖颈上鼓擂。邱常云的最后的一点耐心只容他听完洛九江这段话,不管身边人紧张神色与如何劝阻,他骤然撒手,心中涌动的愤怒和他脱口出的言语一样恶狠狠地:“你去死吧!”
铛然一声,宛如金铁相撞。
洛九江右肋下当然不会多长出一条拔刀的手臂,众目睽睽之下,他便用那柄其貌不扬的粗糙弹弓挡住了邱常云的重箭。
神鹭是院长特意指派,一身皮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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