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实,觉得梁三实除了胡茬长了些,其他没什么变化,陈宝顺小心翼翼地问梁三实,在外面咋样?赚到钱了没?
梁三实只是嗯了一声。
陈宝顺觉得有些困窘,半天说不出别的话。
梁三实抽完了一根烟,把烟头在胶鞋上按灭,反问他,你过的咋样。
陈宝顺咽了一口口水,说,还好。
梁三实又哦了一身,然后站起身来,说,我回去了。
就这么散了,没说几句话,钱也没还回去。
陈宝顺觉得憋屈,却又找不到憋屈的理由,他想,在梁三实眼里,他有什么好憋屈的,现在他有媳妇给他洗衣做饭的,憋屈个屁。
陈宝顺闷闷不乐,赵宝珍看得出来却也不多问,依旧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梁三实回来了半个月,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但也没有来陈宝顺的家里坐,陈宝顺也不敢主动邀请他来家里坐坐吃个饭什么的,两个人似乎没什么交集,陈宝顺觉得,梁三实是在讨厌他,讨厌得不想见他。
陈宝顺觉得自己应该道个歉,这样自己心里应该好受一点,可又一想,自己是为什么道歉呢。哎,再没有那样灿烂的油菜花了,灿烂得睁不开眼,不用看清一切,不用这么烦心。
而这天清晨,赵宝珍所没有从床上起来,陈宝顺以为是她太累了,就为她捂严了被子想让她再睡一会儿,但等他做好了早饭却依旧不见赵宝珍醒来,陈宝顺这才过去拍拍被子,喊赵宝珍的名字,发现赵宝珍没有回答,陈宝顺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掀开被子抱起赵宝珍就往外面跑。
刚一开门就对上院子外梁三实的眼,陈宝顺心跳得更加厉害。梁三实一见这情形,也顾不上说话,把身上背着的包往院子里一扔,跑过去一边帮陈宝顺背起赵宝珍,一边说,你快把门都关了,我们去卫生所。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带着赵宝珍去了卫生所,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赵宝珍总算是醒了,醒了后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是赵宝珍胃病又犯了,估计是凌晨里疼晕过去了。
陈宝顺心里难受得很,他想,她疼怎么就不告诉他一声呢,幸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啦,他可愧疚得要死。
狭窄的病房里,赵宝珍躺在病床上熟睡,点滴一滴又一滴地注入她的身体,四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难闻极了。而陈宝顺和梁三实一人坐在床的一边,一个看着赵宝珍,一个看着手指。
静了半天,陈宝顺才支支吾吾地对梁三实说道,谢谢你了。
梁三实依旧看着手指说,没啥,她没事就行。
陈宝顺嗯了一声,梁三实顿了顿,喊他,陈宝顺。
陈宝顺转头看梁三实。
梁三实抠了抠指甲,说,其实我今天去你家是想和你我要走了。
陈宝顺啊了一身,低声说,又要去打工啊家里不好么?
梁三实说,不好。
陈宝顺愣了愣。
梁三实又说,好。
陈宝顺分不清好还是不好了。
过了小会儿,梁三实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赵宝珍,对着陈宝顺勉强地笑了笑,说,你以后还是送你媳妇去县里的好医院看看,身体很重要啊,没钱可以和我说。
陈宝顺看着梁三实那个别扭的笑,心里难受极了,说,那怎么好意思,本来就
唉,梁三实打断他,说,我们这关系还是不错的,以后你媳妇生了娃,让那娃拜我做干爹,你可别不愿意。
陈宝顺抿嘴,说,不得。
然后两个人都勉强地笑了笑。两个人对坐着,离得并不远,只是中间隔着的是赵宝珍,两个人,有再怎么掏心话也突然变成了客套话。
梁三实又走了。赵宝珍也出院了,陈宝顺又继续为这个家忙里忙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日子平静,自然,稳当,只等小孩子呱呱坠地,但没有人能懂陈宝顺的心,有时候连陈宝顺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他的心里到底是为什么而失落呢,明明什么都有了,难道是他不知足吗?
陈宝顺觉得自己很烦很烦,偏偏又无人倾诉,这个时候,他终于又想起到田埂上,山坡上走一走。这种时候,只有这些东西不会对他的诉说觉得聒噪,反而会静静地听他讲,似乎能听他讲一辈子。
冬天早已经悄然而至了,清晨的田野,到处都打着雪白的霜,踩在枯黄的草上,会发出噌噌的声音,田里只留下稻杆,有水的地方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土地被冻得发紧,到处都是死寂的模样,今年的冬天,果然特别的冷。
陈宝顺走在田埂上,踩着枯草,脚下发出噌噌的声音,像是衰草垂死的**。陈宝顺把冻僵的手揣进口袋,吐了口气,冒出白白的烟雾,迷乱了自己的视线,什么都看不清。陈宝顺的心上也像打了霜似的,冰凉冰凉的,他看着那些山,那些田,无比地想念梁三实。
陈宝顺想,他认了,他真的认了,想就是想,憋不了。
可他不憋了又能怎么样呢,梁三实已经生他气了,他们两个是合不好了,而且面对赵宝珍一天一天鼓起来的肚子,陈宝顺有深深的无力感。
就这样吧,如同霜打过的田野,禁锢住一切,似乎再也没有春暖花开。
孩子出生在春天,是个女孩,村支书给取了名字,叫陈玉妮。陈宝顺念着这个名字,陈玉妮,陈玉妮,多好听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宝顺
那孩子小小的,因为赵宝珍身体不好生下来也瘦瘦的,才五斤半,赵宝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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