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靓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就来了兴致----这个燕宸,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你到底,可以隐忍到什么地步?
许久没等到梁玄靓的说话,燕宸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今夜他当值巡夜,路过清湖的时候就看到梁玄靓在雨中站着。
他捂着左眼,最后正好和他的目光撞上,搞得自己愣了一下,该不该过去行礼。这下叫他过来,却迟迟不说话,这小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又在想什么折腾我的法子吧?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燕宸微微抬起头,却看到梁玄靓竟是在笑着看他。
“朕还没叫你抬头,你就抬头看朕,燕卿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听他这么一说,燕宸赶紧低下头说:“臣该死,还请陛下恕……”
“没什么该死不该死的。”燕宸打断他,“朕没说让你死,你就该好好活着。”他转过身看向湖面,“今儿个是中秋。”
月夕当赏月,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场烟雨误了好月色。
朕记得,十三年前,也是中秋这天落了雨。
燕宸站在梁玄靓身后,身子一僵----他知道小皇帝肯定记着。
记着是谁让他瞎了一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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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缘人
燕宸从未想到过,儿时的一时顽皮会让自己陷入如此难堪的境地----或者说,让自己这个前朝余孽陷入更加难堪的境地。
自己伤了他一只眼,他让自己国破家亡,这算是自己还债吗?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
燕宸看着梁玄靓----他今年十七岁,身形上还保留着少年的消瘦,却显露出一点大人的影子。在这细雨之中,略显凄凉。
总觉得,这样的背影很熟悉。
十七岁啊,十七岁……
……不过只是个孩子。
“对不起。”下意识就说了这句话。
梁玄靓一怔,转过身来看着燕宸,满眼的不可思议。燕宸这时才回过神来,一时竟语塞了。
他们这样对视了片刻,同样的震惊,同样的不解。
“……呵,燕卿还真是个妙人。”梁玄靓先打破了沉默,调笑着说到:“怎么,觉得朕可怜了?”
有时间同情自己的敌人,倒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爱卿,你可知否?
燕宸只感觉头中嗡的一声,似有什么迸裂。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颔首道:“臣谨遵陛下教诲。”
“哦?”梁玄靓又被他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微微激怒,咬着牙说:“那燕卿可要记好了。”
他从燕宸的手中拿过折伞,“你是朕的臣子,是朕的人,就得忠君王,遵圣言。”
朕要回去了,爱卿就在这里替朕好好赏一晚上荷花吧。
燕宸行礼,“臣遵旨,谢陛下圣恩。”
这雨是越下越大,连宫里的曲径上都积了一摊水,走过时就在衣摆上落下一层水迹。杜管宣顾不上这些,抱着伞急急忙忙地往清湖跑,却是半路被谁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他眼下就要发火,怒骂到:“哪个不长眼的死东西,耽误了咱家给皇上送伞,我叫你脑袋落……陛下?!!”
“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杜管宣拼命磕头,嘴里还喊着:“老奴该死,请陛下赎罪!”
梁玄靓笑呵呵地看着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的杜管宣,说你该死什么啊!
你死了,难道叫朕淋着雨回太华殿?
杜管宣一听这个,立刻起身给梁玄靓打上雨伞,还不忘嘴中念叨着“老奴该死”。
“得了得了,朕饶你死罪。”梁玄靓摆摆手,“赶着明儿个还得上朝,快走吧。”
“谢陛下隆恩!”
若是将来事,不得照今生。
早上敬时楼的钟声响起,燕宸才回了营帐。年青一看自家大人全身都湿透了,吓得赶紧照顾燕宸换衣服。倒是燕宸不以为然----不就是淋个雨,又不是什么大事。
“淋雨还不是大事?!!”年青对自家大人这冷淡性子有些无语,说您咳疾刚好了点,就又想着要再咳上三个月?
燕宸笑笑,说我倒还真不怕这嗑疾。
……我怕的是那小皇帝的心思。
晚上是他巡夜,白天就轮着他休班。好不容易得个休息的时候,年青劝他好好睡一觉,他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半天,终究是起身,换了一身常服,去了街上。
许是最近一直在皇宫里当值,如今走在街上也觉得要热闹许多。街坊之间多了许些店铺,人自然也多了起来----这都是梁玄靓的决策,说是东西市离街坊实在太远,便在这大道边上设了一些店铺,好方便百姓们采购。
这小皇帝,还真是有一套安抚民心的方法。
“这位郎君啊,来看看我老婆子自己做的首饰吧,可好看了!”
被一位婆婆招呼着看她做的首饰,燕宸看对方穿的十分破旧,便想着买件首饰好接济一下。谁知这自己出来的急,竟是忘了带钱袋。那婆婆殷切地望着他,一时间叫他十分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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