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傅义立刻给封野又增派了两千精兵。他们围城多日而梁王并无动静,证明梁王至少在他们攻城之前,是不会出兵的,封野放这个斥候去求援,若梁王当真出兵,正好有他拦路设伏,若梁王不出兵,鲍云勇必然陷入绝望。赵傅义给封野增兵,也是寄望于梁王一旦出兵,定要一次就打疼他。
赵傅义依旧每日派人去城下叫阵,而鲍云勇依旧无动于衷,怕是还对梁王有一丝期待,负隅抵抗。
在放跑了斥候的数日之后,梁王竟真的出兵了。在此之前,他们多是认为梁王不会出兵,而是放弃夔州,直下取金陵。
当听到梁王出兵的消息时,燕思空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梁王缺少魄力,走错了一步棋,忧的是梁王若败得太快,他想借机将葛钟、甚至是谢忠仁牵扯进谋逆大案的计划恐怕要落空。
不过,眼下他最是关心,却是封野的安危,封野是他未来步入权力中心的重要助力,决不能在这里有闪失。
幸好封野不孚众望,以四千精兵设伏,在远华道拦截了梁王两万兵马,杀敌六千。当然,封野自身也折损了一半兵力,因为荆州往夔州之路上缺山少水,没有什么设伏的天然条件,封野此役也算是硬碰硬,最多占一个以逸待劳、出其不意的便宜,但终究是将梁王兵马逼回了荆州。
封野的捷报传回了大营,但他并未带兵回营,为防止梁王杀一个回马枪,他要继续驻守原地。
赵傅义大喜,命众将对此事保密,军中人多口杂,有奸细混入也在所难免,虽然初战告捷是个振奋军心的大好消息,但眼下他要确保夔州不会得到梁王出兵的消息,将他们一步步逼入深渊。
围城一个月后,因接续的粮草迟迟未到,晟军粮草告急,而鲍云勇却依旧在城内装死,两方胶着不下。
赵傅义心中焦急,面上却保持着冷静,派出一队骑伍去夔州城下练兵,叫阵的人也开始高喊梁王已经起兵南下,抛弃夔州了。
此时鲍云勇已经等了梁王一个月,斥候带回的明明是梁王要出兵来援的消息,可他没有等来一兵一卒,甚至哪怕一声吆喝。军中上下谣言四起,猜测梁王骗了他们,这样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直到赵傅义在恰当的时机喊出梁王已南下的消息,恰好映证了很多人心中的猜想,也瞬间将鲍云勇置于了绝境。
此时不单单是夔州旧部,就连追随鲍云勇从蜀地至此的起义军,也开始对他不满,敌军围城,孤立无援,谁愿意做这等死的瓮中之鳖呢。
终于,在围城第四十二日的深夜,夔州城上突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赵傅义深夜被唤醒,披甲佩剑,带兵离开大营,直奔城下。燕思空觉轻,也醒了过来,远远看着夔州城反常的异状,心知大事已成。
夜里漆黑,并不能看个清楚,但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有骑兵快马返营,大老远就兴奋地高喊:“杨畏期提着鲍云勇的人头开城投降了----”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面上涌现一抹冷笑。
夔州大局已定,接下来,就是荆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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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分,赵傅义带着兵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城了,夔州百姓夹道相迎,显是对鲍云勇与其带来的起义军憎恶已久。
赵傅义曾承诺只要投降,则既往不咎,入城之后没有缉拿任何一个起义军将领或叛变的夔州旧部,令这帮人如释重负。
鲍云勇已死,夔州城已收,从出征到现在,已过去了近三个月,狄嵘和赵傅义终于不负皇命,剿灭了困扰朝廷大半年之久的蜀地叛军。
然后,一切还没有结束,更加难缠的敌人正把守着荆州要塞,意图染指江南。
因此,他们来不及庆功,封野回来后,顾不上喝一口水,就被赵傅义招去议事。
一进屋,封野的目光就焦急地寻找起来,在看到面色如湖水般沉静、又如青松般俊雅的燕思空时,那毛躁的情绪仿佛在一瞬间被抚平了。
燕思空也看向他,眼中闪过难掩的喜悦,尽管稍纵即逝,也被封野尽数捕捉,俩人相视的刹那,似是有无数情愫在空中流转。
封野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封野,见过将军,退敌反而的两千三百七十六名将士均已整编入营。”
赵傅义大笑:“不愧是将门虎子,你小子好样的!”
“幸不辱命!”
“封野,坐。”
封野站起身,坐在了燕思空对面,偷偷对他眨了眨眼睛。
燕思空唇角微翘。
“诸位以为,起义军将领及夔州旧部该如何处置?”赵傅义召集的仅有梁广、封野和燕思空三人。
梁广道:“将军既已承诺既往不咎,此时必不能食言,但是,就此放过他们,却有违圣意啊。”
“不仅有违圣意,这帮乱臣贼子不加以惩戒,何以对天下人交代、对无辜殒命的将士、百姓交代。”封野冷道,“决不能放过他们。”
赵傅义点点头:“我亦以为此,才找诸位商议。”
梁广抚须道:“暗中杀掉?”
封野摇头:“若不能令他们当众认罪伏法,则不能起到惩戒之用意。”
赵傅义想了想,看向燕思空:“燕大人,你可有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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