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哑然。
赢朔的神色平静,说出这话时目光坦然,很是从容洒脱,宋怀渊定定的望着他,心头一时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似乎从第一次见到赢朔起,他就一直是这个模样。
不骄不躁,不怒不争。
只除了紫玉冠被夺的那一日。
宋怀渊心绪起伏,忍不住问道:“赢朔,做朕的男宠,你不后悔吗?”
赢朔淡淡笑开:“自然不悔。”
“……为何?”宋怀渊怔然。
“臣说过,臣心悦于陛下。”
……臣心悦于陛下。
似乎不管宋怀渊问多少次,赢朔总是这样的答案。
总是那么淡然,却又那么坚定的对他说:臣心悦于陛下。
宋怀渊还记得,他第一次听赢朔说这话时,是在琼林宴上。
那日科举放了榜,宋怀渊为表庆贺,大摆琼林宴,宴请所有中举的学子。
赢朔高居榜首,在那一日,被宋怀渊亲自授予了代表状元郎的紫玉冠。
宴至一半,宋怀渊觉得殿中憋闷,便独自出去透气,没有叫侍卫跟从。
赢朔就那么悄悄的跟了出来,一袭大红的状元袍在夜里仍显得张扬似火,意气风发。
赢朔对他说:臣心悦于陛下。
那时候赢朔的神情不似现在这般从容,带着些忐忑与期待,在宋怀渊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无措。
那时候宋怀渊面无表情的伸手扼住赢朔的脖颈,语气淡漠的让他再重复一遍。
赢朔呼吸困难,却仍是说:臣心悦于陛下。
那一日宋怀渊差点砍了赢朔。
后来到底是考虑到琼林宴上不宜见血,宋怀渊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那时候宋怀渊只有满心的嗤笑与不屑。
如今的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宋怀渊定定的望着赢朔坚定的眉眼,忽然笑了。
“赢朔,你这个样子……”
他轻叹:“你这个样子……”
“那朕便,许了你。”
“朕不敢保证朕的心意与你对朕的完全相同,但是朕保证,这宫中往后,绝无第二个赢朔。”
赢朔的眸子蓦地睁大,眸中一时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赢朔说:“好。”
第11章(十一)
这一晚宋怀渊就这么拥着赢朔入睡,第二日起床时竟意外的没有因宿醉而头疼,很是神清气爽。
反而是赢朔昨夜因为宋怀渊的话心绪起伏得厉害,几乎半宿没有合眼,此时整个人都睡眼朦胧的,看起来有些难得的稚气。
宋怀渊看着赢朔这个模样只觉得心头升起一股邪火,好在他一向自制力上佳,只在赢朔唇上索了吻,便径自收手,起身去上早朝。
云氏余党的清理已经进入尾声,早朝上的气氛沉重冷凝,朝臣们近日都乖觉的很,倒是没人敢提些有的没的惹宋怀渊心烦。
李诚安尖着嗓音喊了一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底下的众人鸦雀无声。
宋怀渊扫视了一眼低垂着头露出一片乌压压的头顶的众人,一挥衣袖,在一片恭送声中起身离去。
下了早朝宋怀渊在御书房批了会儿奏折,不到晌午便将折子处理得差不多,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去折羽宫。
他简单的用了午膳,就坐在御案后椅子上,端着一杯茶,静静的等。
他这些年习惯了杀伐果决的雷霆手段,却是第一次这般安逸闲适的,等待着什么。
直到日头渐渐偏西,李诚安才走了进来,手中毕恭毕敬的端着一个锦盒。
宋怀渊放下茶盏,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满意一笑。
来到折羽宫时,正好赶上晚膳的时辰。
宋怀渊和赢朔一起用了晚膳,其间赢朔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宋怀渊有所察觉,却也没有说话,一时桌上只能听到两人动筷时的细微声响。
用罢晚膳,宋怀渊禀退了众人,拉着赢朔起身,将人按坐在榻上。
赢朔有些疑惑,却没有动,任宋怀渊在他身后解了他的发冠,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细细地梳理。
其实宋怀渊素来被人伺候惯了,为赢朔梳理头发的动作有些笨拙,时不时的就会扯到赢朔的头发,只是因为宋怀渊小心的控制了力道,所以赢朔并未觉得疼。
宋怀渊一点一点的将赢朔的头发理顺,又小心的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将放在一旁的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为赢朔戴在了发上。
待宋怀渊动作完毕,赢朔伸手抚过头上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个发冠。
一个陪伴了赢朔无数个日夜,赢朔无比熟悉的发冠。
赢朔甚至能够清楚的说出它上面每一个雕刻的弧度,和每一个微小的轮廓。
那是宋怀渊曾经亲手为他戴上的紫玉冠。
“陛下不是说……已经扔了么?”赢朔的声音有些哑。
“朕派人去寻了寻,所幸是寻到了。”宋怀渊扶着赢朔的肩,将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眉眼间含了一丝清淡的笑意,问道:“喜欢么?”
赢朔点了点头,只觉得整颗心仿佛被泡进了温热的水里,有些酥麻,又有些心酸。
他本想问宋怀渊,还记不记得昨夜对他说过什么。
今晨宋怀渊一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他不知道宋怀渊说的那些是不是只是一时的醉话。
可是现在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赢朔向来所求不多,如今这个样子,就已经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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