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陆甲还是那种很不讨喜的口气,“出院手续办好了,效率还挺高的嘛。”
陆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一声,“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徒千墨太过强大,这个字已成了口头禅。甚至在和其他人对话的时候也觉得是表达尊敬的一种方式。
陆甲道,“我就是通知你一声,陆家不欢迎你!”
“可是,可是您答应过----”陆由有些急了。
“你当我说话是放屁吗?不是你的屁股能当嘴用,别人的嘴就都是屁股的!”陆甲还是用了他最常用的攻击手段。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意思,但每一次,都很伤人。
陆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甲骂道,“呦!还摆上架子了。”
“我没有。”陆由的声音很平静。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他是真的,很累了。
“四点以后,二条他们家,爱来不来。”陆甲又一次挂断了手机。
二条哥是哥哥这几年交得最深的朋友,他的家陆由当然是认识的,哥哥自从退学后就一直到处混,算是当地混混的小头目了,玩得好的兄弟也很多。但,这么多人里,二条的家是离陆家最远的。难道,自己真的那么招人嫌恶吗,连上门一次,哪怕远远看一眼,也不配。陆由有几秒钟的呆,随后,再也不想什么。本来想去徒千墨那里的,他将自己强迫在椅子上,又重新看了一章《表演艺术在调节可变量中实行控制》的论文,让自己的大脑处于枯燥的理论之中,而后才离开。
那时候,刘颉已经回来了。
“三师兄。”陆由深深鞠了一躬。
刘颉知道他一向小心谨慎,可是鞠躬,而且,甚至接近九十度,毕竟,是很大的礼了,“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陆由望着他。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真诚的坚定。
“不必。”刘颉知道,陆由是为自己误会他的事。相信这个孩子如今已经懂得了,自己并没有刻意疏远他的。
“嗯。”陆由也点了点头。
刘颉轻声道,“老师训你了?”
“没有。”陆由没说谎,徒千墨的确没训他。
“那就好。努力学,时间不多了。”刘颉很少这么去叮嘱一个人,说完了也不等他回应,“去吧。”
“是。谢谢三师兄。”陆由走出了门。
“陆由!”刘颉又叫了他一声。
“三师兄----”陆由回过头,态度还是很恭敬。
“请你念这段剧词的时候,要照我刚才读给你听的那样子,一个字一个字打舌头上很轻快地吐出来;要是你也像大多数的伶人们一样,只会拉开了喉咙嘶叫,那么我宁愿叫那宣布告示的公差念我这几行词句。也不要老是把你的手在空中这么摇挥;一切动作都要温文,因为就是在洪水暴风一样的感情激发之中,你也必须取得一种节制免得过于流火……”他念到这里就没有再念下去。这是很著名的一段话,出自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非常长,但是他相信,每一个上过表演理论课的练习生,老师肯定都不厌其烦的讲过了,而陆由,必然是烂熟于心的。
“三师兄。”陆由知道,师兄是在教自己了。
刘颉点点头,“认真想一件事,把自己投入进去,时间,或者就没那么长了。”他看陆由脸红了,却依然没有避讳,“这算是我的,经验。”
陆由心下不禁有些感动,他此刻也知道了那顶珠子的惩罚刘颉也曾经经历过的,这不止是教导,更是安抚。
刘颉倒好像完全不在乎他是否领情的样子,挥手道,“没事了。”
陆由敲开徒千墨房间的门,双手捧着跳棋盒子,“老师,我准备好了。”
不带姓氏的称呼让徒千墨非常满意,他甚至亲自帮陆由展开了刚才已经收起来的小地毯,陆由低下头摆好自己的姿势,等徒千墨将玻璃球放好就闭上眼睛,心中努力想着刘颉对他说那句话的原因。又回忆自己昨晚表演的细节,只是陆甲的伤势,关于家的一切还会时不时地涌上脑际,他不去回避,但也不刻意想,竟然好像也没那么难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保持着固定僵持的姿势,坦白说还是很难的,陆由再掉了一次玻璃球后,越发谨慎小心,倒也真的撑了下来,不断滴落的汗水将他额头正对着的天蓝色地毯晕的颜色更加深沉,徒千墨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话。毕竟,这个圈子,流汗是太过平常的事。他这一次没有伸手去扶陆由,只是在他强撑着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还赶得及去你哥哥那?”
“哥哥说,要我四点钟到。从这边赶过去,车顺的话大概不到半小时。时间是来得及的,就是,可能要耽误学习了。”陆由声音压的很低。
徒千墨看了看表,“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说了?”
“没!”陆由一惊,“陆由本来就要向老师请示的。”
徒千墨瞟了他一眼,“我会叫司机送你过去,看过了哥哥,顺便去卡狄把该带的东西都带来。”
“是。陆由知道了。”陆由连忙答应。既然还要回宿舍收拾东西,他也不敢拒绝徒千墨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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