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将军……”阮副将的脸上血泪交流,哽咽着低下头:“昨夜的敌袭,已不幸中箭身亡了……皇上,您再晚到一天,可能看到这关上插的旗子,就是赫图人的了!”
我浑身一震,遥望关外——数十里处安营扎寨,绵延不绝的旌旗直接天际,战马嘶风,号角响彻群山。小小的一个坠宏关,被敌人的铁骑包围得水泄不通。回顾我身后一干无不面现惧意的京兵,城楼上横七竖八躺一地的伤者,心中有如被撕裂般,感到一阵寒透全身的剧痛!
这场战,要怎么打?!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困守
“这场战,要怎么打?”
临时举行的军事会议,我望望泥塑木雕似的左右,再重复问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面面相觑,半天没人答腔。阮副将迟疑着,说:“皇上,箭支、滚木和擂石差不多放完了……”
我心里一紧,守城没了这些东西,只有等死一条路:“你没有再派人去收集吗?邻近州市,军需品也没运到?”
阮副将摇摇头,布满血和汗的脸,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指望他们?那群软泥巴蛋子——我们派出的求救信使,前天折回来说,附近的州县,差不多跑空了,包括当官的!更远的,只怕还在路上耽误。”
他闪动的眼里含着深深恨意:“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他们多点支持……舒将军根本不会死!”
我木然片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眺视远处正忙碌着修葺工事的守兵。他们大多挂着彩,一个失去左胳膊的壮汉挣扎着,用残余的右手帮他的伙伴传递沙土。我心里酸酸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有这么大吗?
残开口了:“阮副将,准备布袋,里面填满沙土;另外,下令烧开水和滚油,有多少就烧多少出来。”
阮副将呆了下,看他冰冷的面具,又看我。我向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照这话做,快去准备。”
阮副将敬了个礼,跌跌撞撞跑开,出门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怎么我们早没想到这招?太好了,用开水和滚油浇死那群狗日的!”
他是个粗人,但我却从这粗人的语句听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希望。我回到桌边,仔细看摊在上面的一张军事地图。江十三,牟函青,卜飞连小柜子都凑拢过来,没外人在,他们已习惯在我面前无拘无束。
“不好打啊……坠宏关外,全是光秃秃的山地,没一点遮蔽,什么奇袭火攻都用不上,只能硬拼。”江十三摇头摆脑:“而且皇老哥你再看看我们带来的京兵,一个个要死不活,象能征战沙场的队伍吗?”
我憋了一口气说出来:“只怪我,以前太放纵他们了!国难当头,竟派不上一点用场!怪我昏庸!唉……”反正迟早被他们骂的,不如自己先作检讨。虽然觉得一肚子憋屈和无辜。
“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十三嘿嘿一笑:“比起原来,是天壤之别。”
我还没来得及为他的话窝心,阮副将又磕磕绊绊跑进来:“不、不好了!皇上,鬼刹又发动新一轮的攻击了,看样子,作为接应的奴尔大军也开到了!”
我象被当头打了一闷棒似弹跳起来,跟着他冲上城楼,举目四顾,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比蚁群更密集的敌军缓缓蠕动过来,抬着云梯,推着土炮,架着攻城车,骑兵们井然有序的分四路纵队夹击掩护。中心旌旗开处,鬼刹一身玄铁劲铠,双手各持一半飞轮,抹额下银白的发丝猎猎飞舞,在灰色的洪流中显得格外夺目。
他的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人海。
双方死伤如此惨重,难得的是他所辖部队竟无一丝混乱。从最近的这些游牧部落战士眼中,我看到的只是狂热的战意与不可动摇的坚定决心。相较之下,我们的士兵……我回头只望见人人一脸菜色。
沮丧象只扼住我咽喉的大手,掐得我窒息。
小柜子轻轻扯了下我衣袖,我少许回神,俯视,一匹快马越过警戒线,骑士用力挥展手中的小旗,仰头看着关上。他身后,大军在静静地等待,一触即发。阮副将举手示意守兵暂停攻击。十三在我耳边轻声说:“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跟皇老哥你交涉什么。御驾亲征,实在太招摇了。”
“关上黄罗伞下站的,可是大沂皇帝?我们将军要我来传两句话?!”
那野人骑士标满一嘴脸的傲慢和轻蔑。我很想亲自动手搬起块石头砸下去,忍了忍,还是保持点风度好。阮副将扒着墙垛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肯定比我更想丢把刀子下去。
“我们将军,代表赫图王子奉劝你们,及早献关投降!如果大沂皇帝亲手递上降表,伏首称臣,将军会保证你们性命无虞!否则,城破时后悔末及!”
“我抄你个小蛮子十八代祖宗——”性烈如火的阮副将掂弓搭箭,我上前一步拉住他,沉声对那赫图骑士道:“有本事,就攻关吧!我堂堂大沂皇帝,绝不向异族人低头——朕誓与大沂共存亡!”
“皇上万岁!”
“死蛮子,滚吧!”
“你们这些狗崽子来多少,爷爷宰多少!”
守关的士兵纷纷助喊,那骑士冷笑一声,灰溜溜在轰轰烈烈的一片叫骂声中驰归本营。敌阵令旗招展,庞大的军队又开始前进,这次,他们是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杀气弥漫整个天地,是铁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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