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说完,他才兀自冷笑了一声,追着桃含心身上落下的血迹去了。
08
王府的医者确是妙手,桃含心的伤没几日便好了起来。
托赖这伤,他在府中一时宠遇无双,王爷与他同寝同食,亲自喂药换药,引来多少艳羡。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滋味,如人饮冰。
李煦常常捧着药笑他:“说你有傲骨下得了手,可怎么这么拼命,还刺不对地方?说你贪生怕死罢,又偏偏要和本王对着干,给自己找不自在,这次知道疼了?”
男人温热的指腹似挑逗似威吓地游走在他的伤疤上,一缓一顿地撩拨着,只不肯给他一个痛快,要他喉中干渴,胸膛瘙痒,发了疯似地浪荡乞求到掉泪,才肯抱一抱他,不忘感叹几句他的愚蠢和软弱。
桃含心是真疼怕了,死了第二次他才知道,原来人不会越痛越勇敢,而是越痛越敏感。在李煦含笑的无声威胁下,他连看到大夫日常针灸的银针都怕,要靠在人怀里被蒙着眼睛,才肯安分接受针灸。
李煦乐见他的畏怯,仍然不忘调侃:“拿着刀子往自己心口捅的胆子哪儿去了?嗯?要不要本王给你指点正确的地方,下次好彻底给你个清静……”
“求、求您……不……”细如牛毛的银针钻入手腕,本该没有感觉,桃含心却瞬间疼得流了眼泪。李煦吮着他的泪,捂着他的额头制住了他,又一手向他胸前探去,那里有两道相错不远的旧伤疤,横斜在红叶碧桃上就如同树杈疤瘌,碍眼得很:“这次等你好了,本王说什么也要把这丑东西盖住……你说描个什么好?让人刺只小鸟?”
鸟雀精灵,嫣红灵动的一小只站在花枝上,的确很美。
但桃含心只觉胸口滚烫过又变得冰凉,他的确是豁命一搏,也的确是对季星霜连回忆里的温存都死了心了,可他对王爷若有似无的信赖却荡然无存,只剩近乎本能的、可怕的依赖:“王爷,以色侍人,能得几时?我早晚也会变成这么个丑东西,一张皱巴巴的老皮囊,裹着这么多花,到时候,只怕您连笑都笑不出来……”
他仰首望着李煦,王爷不与他计较他那幼稚的心机,却显然是打算要这个把柄代替季星霜的地位,梗在他心里一世了。
李煦要他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奴,他却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眼中隐隐流动着对展翅高飞的渴盼。
李煦见怀中人一边怕得想躲,却只会躲进自己怀里,仿佛这是他懵懂中唯一晓得的避难所一样,不由展颜而笑:“本王没嫌你丑,你就不丑。”
这依赖正是他要的结果。
眼见桃含心眼中盈盈的泪又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他搂着人又哄了几句:“就算你真成了丑东西,本王也不能答应你放你自由。你脸皮这么薄,放你出去,你还能在指指点点下站着做人么?”
“本王会陪着你走,就算厌弃你,也不会让你受一点苦头。”李煦温柔地斩断了他所有的后路,抚摸着他的脸颊将他囚于掌中,又低头去亲吻他腕上蔓延的桃叶——
春光灼灼,桃之夭夭,竟像是只粉彩盈盈的清透玉镯套在了腕子上,衬得秀骨愈加曼妙。
桃含心笑着阖上了眼,眼泪只抿进嘴唇里。李煦却高兴得很,这次怀里的人彻底学乖了,连季星霜的下落都不再问,自己也免去许多吃醋的闲气,正该是和和美美过日子的时候。
“你也别想着早早厌世,这世上的美景还多着呢,本王想同你一起领略。”李煦低头蹭了蹭怀里美人的长发,暗示道:“你母亲和妹妹都很好,而且你妹妹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本王说不得替她找一门好亲事,纵然攀不上皇亲国戚,也得是书香门第……”
怀中人先是一颤,继而挣扎了起来,李煦皱眉按住他的臂膀:“别乱动!你难道不想喝妹妹的喜酒,不想看着她高高兴兴嫁人?她可还韶华正好,为了她,你也得让这一树桃花,多开放几季啊。”
桃含心死了两次,魂灵却被撕裂大半,顺着李煦的手指看向窗外春光,竟无一丝喜悦,飘忽话语问出口,也不知是哪一片碎了的魂儿开的腔:“王爷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我?天下的花儿多得是……”
李煦恼他竟还是不懂,有心打醒他,却又顾忌着他刚闹过一次身体虚弱,也怕他又钻牛角尖,终于是轻咳一声,满脸通红理直气壮地道:“因为本王喜欢你。”
“本王少时随父王下江南,你桃家接驾,遥遥一见本王便看中了你。”
若剥去种种不堪手段,这当中情意亦不输季星霜的“赤心”。
到了这个地步,桃含心已经无力分辨王爷究竟是看上了他的样貌,还是真真切切喜欢他,身份悬殊,两人注定不可能交心,而他身为奴才,再低微的好感也得珍而重之地利用起来,就如同李煦是定时给他投喂清水瓜果的滚笼,而他是永无休止追逐滚珠的小鼠。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桃含心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睁开了双眼,没有拒绝李煦同他十指相缠。
只因李煦的掌中有一只荷包,绣着红叶碧桃,一望便知是母亲和妹妹的手笔。
李煦隐秘地一笑,看起来很既满足,又得意:“鸟若不关在笼子里,就会远远飞走,伤了主人的心;花若是自由自在地开在庭院里,那就人人可折,徒惹主人恼恨。”
“你死过一次,早就没有心了。本王纵是要你的心,你也给不出,不敢给。那便换本王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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