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忧思过度?”
嬴夫人也担忧这一点,怕她与萧弋舟之间的结解不了。
嬴妲却愣了愣,她确实有些忧思,但因为有乖宝宝平儿在,她从没觉着难熬过。
她便摇了下头。
御医说道:“不若让一个精通妇人事的婆子过来。”
嬴夫人便忙吩咐绿瑚:“去平昌城中,请一个妇人过来,最好是生过多个孩儿、见多识广的。”
绿瑚便去了。
战乱时节,顷刻间家破人亡,平昌城之中的百姓还大多吃得起水米,在这种世道之下,他们只有鼓励家中妇人多诞孩儿,以延绵子嗣。绿瑚带着人挨家挨户打听,还真问着一人,她自己便生了四个孩儿,又曾经无数次替别家照顾孕妇接生的,绿瑚塞了一把银锭子在那婆子王氏手里,王氏见钱眼开,二话不说便随着绿瑚回来了。
沿途绿瑚便同王氏交代了摄政王夫人的病症,道夫人头昏欲睡,下边出血,御医诊断说脉象并无异常。王氏听罢之后心中便起了猜疑,“绿瑚姑娘你且等等,待我见过夫人再说。”
王氏那丰腴肥满的身材,市井人的做派令满殿人都感到有些不适,然而嬴妲却温和地招待了她,命人为她搬木椅候坐。
王氏见她面容绝美,人又和善,出手大方,心中感激不尽,生了亲近之意。
她对嬴妲问了些话,嬴妲一一如实告知。
然而随着问话的不断深入,王氏的脸色却可见地沉了下去。
最后嬴夫人不得已打断:“这有何不妥,您知道么?”
王氏被嬴夫人温声一问受宠若惊,忙抬起了头殷勤说道:“以前我也到王侯之家做过事,倒是见过这一例,我方才所问夫人症状,有九成相似的。”
说罢,在满殿之人惊奇她真有把刷子之时,王氏挺起肥厚的腰臀和胸脯,目光冷淡地朝殿中一扫,不少宫人被这如炬目光所震慑,竟垂下了眼睑不敢直视。
王氏尖锐的嗓音充斥着市井人的泼辣无畏:“谁人看不惯夫人要为摄政王诞下孩儿,竟敢用这种虎狼之药,要悄无声息害她性命,非得闹到一尸两命?谁这么歹毒心肠!害人尚未出世的孩儿是要下地狱被阎王爷剁了手的!”
随着王氏的话音落地,周氏捧盂的手倏地一震,盆盂落地发出“咚”地沉重一声,嬴妲也瞬间震惊地瞪圆了眸子,嬴夫人抢话道:“您所言是真?”
“真真切切的!”王氏说道,“我在那侯门深院之中便见过这种歹毒伎俩了,这是一种慢性毒,症状隐微,中毒的孕妇起初只是感到嗜睡腹胀,随后便有下体出血症状,面色蜡黄,舌苔发红,一般这种毒潜藏身体里,到了孕妇怀胎七八月时,肚腹渐大便流产,而且是……一尸两命。”
嬴夫人惊得险些仰倒,绿瑚险些便搀扶不住。
嬴妲眼眶红了,后知后觉地惧怕起来,“夫人您说……”
王氏直肠子通到底了,事无不可对人言,“揣着这种阴私的,向来是那些小肚鸡肠、心怀妒忌的蛇蝎女人,对咱们女人最狠的,向来就是女人!夫人这是头回见血,所幸察觉得早,平日里的药汤膳食都要停,不但要停,还要查!若是后续没有异状,这胎儿或可保住,若还是不断见血……夫人,这胎必须要下了。”
“啊……”嬴妲万没有想到今日会有王氏来告诉她胎儿或可能不保,她红着眼眶,嚎啕地扑到嬴夫人怀中。
嬴夫人扶着嬴妲的背摩挲下来,不断地拍打,回眸望向殿内诸人之时,眼眸也不觉变利:“查!萃秀宫一应人等,御膳房一应人等都要软禁起来!从今日起,除周氏之外,调换萃秀宫所有婢女。谁敢谋我孙儿,必要她血溅五步!”
“是。”
当其时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跪地叩首。
方才还煦风和日般的柔和夫人,忽如长剑出鞘,雷霆乍惊,王氏骇了一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嬴夫人道:“王氏便留在宫中,看顾王妃,至于酬劳,若此次能揪出凶手,必有重礼酬谢。”
王氏想方才来时那婢女绿瑚已塞了不少金银给她,那金银足够让她们一家十年之内吃穿不愁的了,如今又得了嬴夫人许诺,这“重礼酬谢”必定不同凡响,哪有不答应的,连忙点头将这活揽在身上。
嬴夫人又叹了一声,俯身将嬴妲的背抚了抚,安慰道:“未必到了最坏的地步,沅陵,宫中御医众多,高手如云,孩儿定能保住。”
嬴妲轻轻咬着嘴唇颔首,掌心一片潮意。“母亲,只要有一线生机,母亲都不要拦我,让我将他生下来好么?”
性命攸关,嬴夫人无法立即肯定,还是要传书萧弋舟,他恐怕到现在都尚不知晓,他的妻子已又为他怀了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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