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帅甩甩手从巷口走出来,一脸晦气地朝地上吐了口痰后走了。
那不是去纪沫家的小巷?
陈舟来不及细想,两三步跑了过去,纪沫背靠着墙壁,漆黑的长巷宛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她一言不发盯着地面,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
她无悲无喜地站着,却不经意间刺痛了他人的心弦。
陈舟:“纪沫?”
纪沫皱了皱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陈舟,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舟小心翼翼问道:“放学路过这里,你还好吗?”
纪沫:“你为什么这么问?”
陈舟挠了挠前额尴尬道:“没什么,刚刚看到宁帅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纪沫低下头眼神黯淡喃喃自语道:“我还能有什么事呢。”
陈舟打量了一遍纪沫,确定她没受什么伤后一颗心放回了原地,他向她走近了几步,影子晃过纪沫,纪沫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陈舟停了下来说道:“纪沫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以找我,要是……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也可以告诉我。”
告诉你就有用吗?说出来就可以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
纪沫看着局促的陈舟苦笑道:“你总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吗?”
“什么?”
“没什么,你上次对小学生也是这样说的。”纪沫淡淡道。
“啊?那个我是说真的。”陈舟诚恳道。
纪沫被他局促不安纠结不已的表情逗笑了,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陈舟觉得黑夜都亮起来了。
“你不回家吗?”纪沫转身往巷里走去。
“那个,我送你吧。”陈舟鼓起勇气道。
“不用了,谢谢你了,陈舟。”
久违的两个字仿佛隔着经年的岁月风尘仆仆而来,被打磨得极轻极薄,却依然力透人心,如箭中靶,尾鸣不歇。
陈舟揣着小悸动的心默默跟在身后,纪沫也没说话,一直送到纪沫住的楼栋下,纪沫转过身说道:“你要一直跟我进去吗?”
“可以吗?”口不过心的陈舟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住这里吗?”
“嗯。”纪沫点点头。
“那个你上去吧?”陈舟挠了挠前额笑道。
漆黑的楼道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楼底口随意摆放着几辆破旧生锈的自行车,上面灰尘蛛丝结网,陈舟看着她走上去,楼道里居然没有灯,四周静得吓人,纪沫的脚步声太轻了。
陈舟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往那几辆自行车上扔去,石块撞击着金属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楼梯上所有的灯纷纷亮起来。
纪沫顿了脚步,平静的心湖突然被石子砸得泛起极小的水花,层层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蔓延开去。
陈舟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广场上的歌舞还未歇,咿咿呀呀的广播声听起来好像还蛮好听的。
“这么晚回来啊?”男孩母亲正在阳台的水池上洗衣服,一双粗糙的手搓得通红,她用力揉搓着一件蓝色衬衫的领子对着推门进来的纪沫问道。
纪沫简短地“嗯”了一声,没有解释,因为从阳台可以看到楼下,纪沫走进来时她正探着头往楼下突兀的响声处看去。
纪沫听见她朝卧室喊道:“航航啊!快点写作业啊!你怎么又坐在那里玩?今天没写完作业不准睡觉啊!”
男孩航航苦闷地回道:“妈妈,我有道题做不出来。”
男孩母亲骂道:“做不出来?你上课是不是又和别人说话去了?叫你认真听讲,你把我话当耳旁风了?”
卧室那边半天没有传来动静,空荡的客厅只听见他妈妈的回音,男孩母亲洗衣声停止了,沾满水的拖鞋在瓷砖地面上发出“哒哒哒”拖沓吵闹的声音,他妈妈走进去用湿漉的书捻起书角在昏黄的台灯下仔细辨认,没办法看不懂,只有小学肄业水平,六年级的奥数题看起来和看外国语言的难度差不多。
“你去问问那个姐姐,快去。”男孩母亲用手拍拍男孩的背小声道。
“姐姐睡觉了吧?”男孩为难道。
“还没,她澡都没洗,估计还在房里,还不快去!”他妈妈催促道。
“砰砰!”
两声敲门声传来,纪沫躺在床上看书,她转头看着震动的发抖的房门,找了张书签别在了那一页,起身开门,男孩捧着书露出一个笑脸说道:“姐姐,你可以教我这道题吗?”
纪沫犹豫了片刻,男孩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半委屈半哀求小声道:“姐姐,我要是今天写不完作业,就不能睡觉了。”
纪沫把半开的房门推开,男孩抹了把鼻涕眼泪,喜笑颜开钻了进来,纪沫坐在书桌前拉开了台灯,男孩会意把书本翻到那一页指着一道附加题说:“这个。”
本该浅薄的练习册被密密麻麻的答案写得厚了一公分,印在象牙白的空白答题区上的黑色字迹跟麻将牌上的点数凸起一样,摸起来就像摸盲文,纪沫拿起书思考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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