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互联网的威力超出她的想象,国内的电话一个个打开,先是任苒的父亲任世晏委婉地问她,在墨尔本生活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莫敏仪的哥哥打来电话,质问祁家骏有没有对不起他妹妹;紧接着,祁家骏的妈妈赵晓越的电话也跟了过来,语意不善地告诫他们生活必须检点自爱……
对着这些电话,任苒连淡定都没法装了,一想到祁家骏也许也会看到这些消息,她就焦躁烦恼得几欲抓狂。可是她再怎么烦恼,还是只能自己忍了。很明显,目前祁家骏和莫敏仪的烦恼远远大于她。
毕竟因住一个屋子,她不忍心看着莫敏仪靠叫外卖度日,到了周末,她特意去超市买了鸡和海鲜回来,做了红烧鸡块,又做了一份什锦海鲜砂锅,叫祁家骏和莫敏仪一块儿下来吃。
莫敏仪的精神状态十分委靡,祁家骏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匆匆吃完,说上机场去接他姐姐祁家钰,便出了门。
“家钰姐要来吗?”
莫敏仪当然比她先知道,苦笑一下,“她无意中看到网上转的那个报道了,昨天打电话给阿骏,阿骏生怕冤枉了你,全跟她说了。”
祁家钰十年前出国,任苒与她年龄差距大,并不亲密熟识,当然也不在意会不会被她误会,“敏仪,已经快十六周了,你有什么打算?我不是多管闲事,不过家钰姐来了肯定会问你。”
莫敏仪一片茫然,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我真的拿不定主意,任苒。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任苒的脸红了,她确实不由自主地想过这个问题,既然所有的措施都不是百分百保险,如果她面临莫敏仪的处境,她会怎么做?
与祁家骢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在这件事上十分认真,将她带回广州的当天,便不声不响出去买回了安全套,跟她在一起时,哪怕喝高了,他也不会忽略安全措施。
显然,他是不容许生活出现他不能控制的意外的那种人。
她收住思绪,也苦笑了,“敏仪,我不知道。这种事,旁人永远不可能设身处地给出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如果那天没做b超,也许我不会想太多。可是现在我真下不了决心做流产手术了。我查了资料,16周的胎儿已经有12厘米长,150克重,甚至会在子宫里动。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也确实感觉到了他在动。想得越多,我越不敢动打掉他的心思。”
“可是……”任苒迟疑着,“你确定自己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了吗?”
“没有。我猜阿骏是不想要这孩子的。”莫敏仪惨淡地笑,“他这些天待我非常好,不说任何让我伤心地话,可是那天在医院,他已经伤了我的心。他甚至连想都不想,就要我去做流产。如果他爱我,肯定不会这样的。”
“敏仪,他只是完全没准备。”
“我们都没准备。可是如果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他肯定不会那样脱口而出让你去流产的,我知道。”
任苒后悔跟她谈论这个问题,“别做这样的假设,我跟阿骏只是兄妹,不可能有这种事。敏仪,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别拿我做比较。”
“当然,有一点我们没法比,我爱他。既然这孩子就这样来了,我决定留下来。”
听了莫敏仪的决定,祁家钰良久无言。她已经取得澳洲公民身份,在悉尼做会计师工作,短短的头发衬得与祁家骏酷似的面孔既漂亮又千练。
“澳洲这边的法律,怀孕到了20周,堕胎就是非法了。你还可以再想想。可是能让你犹豫不定的时间也不多了。”
祁家骏一脸震惊,然而莫敏仪面无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谁也不看。
“这里未婚生子,倒是没人有空说你们的闲话,政府对入了籍的单亲妈妈还有补贴。可是你们两个都还是学生,家骏今年22岁,你比他更小,书没读出来,倒弄个孩子出来,怎么跟家里交代?你们想清楚。”
仍然没人说话。
祁家钰无可奈何地继续说:“我还要回去上班,不可能跟你们这样耗下去。请你们现在就考虑这样几个问题:第一,是不是真的要把孩子生下来;第二,孩子生下来准备怎么办,如果你们打算学这里的少女未婚妈妈把孩子生下来送人,我头一个反对;第三,你们打算怎么跟双方父母说这件事。”
祁家骏看着莫敏仪,声音低沉地说:“敏仪,你确定要生下这孩子吗?”
莫敏仪无声地点头。
“那我们注册结婚吧。”祁家钰刚要说话,他摇摇头,“我不打算让祁家再出现一个私生子了,姐姐,就这样吧。”
祁家骏和莫敏仪于九月初去市政厅注册结婚。祁家钰见证了他们的简短注册仪式。
第二年一月底,在墨尔本一个酷热的中午,莫敏仪生下一个三公斤重的健康男婴,取名叫祁博彦,小名叫小宝。
第二十一章
要按祁家骏与莫敏仪的意见,根本不必通知双方家人。然而祁家钰说她如果瞒下去,妈妈以后恐怕会跟她没完没了,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在莫敏仪产前一周打电话给赵晓越,赵晓越在电话里的惊叫险些将她耳膜刺穿。
她只得把电话拿开一点,任妈妈语无伦次唠叨,直到指责她:“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不看好他。”她才叫屈:“妈,我在悉尼他在墨尔本,一个成年男子跟他女朋友上床,你叫我怎么看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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