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坐。”
刑鸣顺从地坐在虞仲夜身旁那个座位,对着一桌清淡小菜,埋下头,狼吞虎咽。这会儿胃还不太舒服,饿死了。
虞仲夜常年保持着只食七分饱的饮食习惯,这会儿已经不动筷子了。他打量了刑鸣片刻,突然伸手去拧他的下巴——刑鸣本能地抬手推挡,手腕撞上手腕,“啪”地很响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骨子里就不愿意跟人这么亲近。
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悔了,认真喊了一声,老师。
“你看上去不太好,”虞仲夜倒不生气,“给自己放几天假。”
这话多新鲜,始作俑者在这儿猫哭耗子,刑鸣习惯性地拒绝:“今儿是周一,我得去台里……”
“不让你白休息,”虞仲夜打断刑鸣的话,将原先摆在桌上的一沓文件推至他的眼前,“看看。”
挺厚一沓,刑鸣一脸狐疑地打开文件夹,头两页上头印着几个字——台长信箱,刑鸣知道自立台之初明珠台有个传统,任何人都可以匿名向台长举报、投诉或反应人民内部矛盾。但通常情况下明珠台台长日理万机,不可能一一回复,这些邮件与信件大多由台长办公室的人处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真费那劳什子了。
刑鸣小吃一惊,他一直以为台长信箱也就是一件摆设,是一桩有意为之的亲民之举与面子工程,但没想到虞仲夜居然真的会让人将那些举报投诉整理打印出来,抽时间看上一眼。
刑鸣粗粗扫视一遍,纸上内容基本都与自己相关,然而表彰、肯定的话一个字都没有,一桩一件的全是攻讦与弹劾。
在行业大背景是制片人制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主持人都习惯了照本宣科,但刑鸣显然不屑于只充当策编导的传话筒,他一改初入明珠台时的谦逊温和,不仅经常主动提出选题,甚至在节目录制过程中也屡次与制片人及编导爆发冲突,没少当众令人下不来台。
比如两会期间,他勒令全组成员把铺盖拿进新闻中心,甚至红白喜事都不准人请假;比如新闻中心开大会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敢在别人鼓掌时起身说“我还有一个稿子要准备”的刺头儿……刑鸣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么多混账的事情,一般也没人提醒他,彼时他风头正劲,文采出众,视角独特,按说同类型或同主题的节目并不鲜见,《明珠连线》偏能不落窠臼,该煽情时必催人泪下,该犀利时又发人深省。因此新闻中心人人畏他如虎,只敢私下里吐槽、抱怨或者干脆给台长发匿名邮件。
刑鸣从这些邮件里认识了一个过去不曾认识的自己,强硬的,尖锐的,甚至是刻薄的,恶毒的。
他跟选题,跟脚本,跟镜头,跟所有事较真,跟导演、跟后期,跟摄像,跟所有人较劲。
归根结底,不是不愿输给别人,而是不愿输给自己。
虞仲夜喝了一口茶,道:“怎么看?”
刑鸣实话实说:“挺婊的一个人,不怎么招人喜欢。”
虞仲夜放下茶具:“我倒是看见一个很有理想的年轻媒体人,只是还不会跑就惦记着飞了,太心急。”
同样的话老陈也说过,但其语境语意完全不同。刑鸣用最快的速度在脑海中把这话过了一遍,暗幸这话外之音似是褒多于贬。
“想请能请来,想留能留住,都是领导的艺术。”虞仲夜微微一勾嘴角,注视刑鸣的眼睛,“单凭这点,你还不如老陈。”
刑鸣不是受不得批评,更不是不肯服输于老陈,但虞仲夜面无表情时很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他气不敢急喘,话不敢大声,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吃好了。”刑鸣迫切想要逃离这种压迫感,哪知刚站起来,坐着的虞仲夜突然一把将他拽过,强迫他坐在自己腿上。
一个正在餐桌旁忙碌的女人朝他们瞥来一眼,三十来岁的样子,生得矮小娇俏,手脚麻利。刑鸣知道她叫菲比,来自东南亚的某个小国,料理虞仲夜的日常起居时日已久。
当着菲比的面,虞仲夜的膝盖顶入刑鸣的两腿之间,动手解开了他的第一颗衬衣扣子。
菲比的眼睛再没从他身上挪开。
刑鸣最受不了旁人的这种眼神,鄙薄掺杂怜悯,比刀子更狠,更利。他全身僵硬,脊骨以一个极怪异的样子扭曲起来,如背毛竖起的猫,呈现出高度紧张与不安的状态。
虞仲夜将刑鸣的衬衣扣子完全解开,袒露出一具满布情欲痕迹的身体,他的手指熟稔地揉捏过他的rǔ_tóu,将它们逗弄得硬挺凸起,又顺延他的胸肌滑下,一路摸向他的小腹。
“老师……别在这里……”刑鸣彻底烧了起来,体表滚烫,喘息急促,汗液就像兹出身体的油。
“放松点,”虞仲夜突然出声,“扣子扣歪了。”他揽着刑鸣的腰,又一颗颗地将他的衬衣扣上了。
刑鸣不记得走出浴室前自己是不是真把扣子扣歪了,但几秒钟后他竟从虞仲夜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戏谑的意思。
这个眼神竟让刑鸣的心脏不合节奏地跳了跳,这个男人的睫毛奇长,奇密,映衬这一双天生多情深邃的眼睛,如湖畔青山,投倒影于波心。
刑鸣微微屏息,感受着一根修长冰冷的手指缓慢摩挲过自己的唇角与下巴……然后他看见虞台长笑了一笑,说,好好休息,这么漂亮一张脸,留疤太可惜了。
刑鸣脸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印子,那是那天跟保安起冲突,在台长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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