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见金师爷转身要走,连忙唤道:“金师爷,何去?”
金师爷笑道:“我东家是张大人,如今张大人故去,所托之事完成,自然再无留下之理。”
老陶道:“金师爷何出此言?我家少爷新上任,正是用人之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师爷看着陶墨,嘿嘿笑道,“新老爷五千两捐了个县官当,可见财大气粗,不愁奔投之士不纷至沓来,哪里还用得上我?以我之见,在谈阳县地界,找个告状的不易,找个讼师或师爷,却是再简单没有的。”
老陶还待再劝,那金师爷却甩袖走了。
郝果子抱怨道:“这人好大的脾气。”
老陶看向陶墨,似在责怪他当时不发一言,却见他双唇发紫,眼神涣散,这才吃了一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竟是滚烫,忙对郝果子道:“去,去请大夫!”
郝果子答应一声,连忙朝外跑去。
老陶扶着陶墨进了内屋。
他们带的行李不多,又在半路丢了些,留到最后的都是些贵重之物,值钱却不防寒。
老陶只好翻箱倒柜地找上一任县老爷留下的旧物,竟真的找出两床被子来。他连忙铺上,让陶墨躺下,将暖炉重新点起,放到床边,又亲自去烧水。
等他烧水回来,还不见郝果子踪影,想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寻不到地头。他又想到陶墨素来最怕冷,以往冬天总是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这次却为了当好官,执意提前赴任,心中不禁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他端着热水走到屋里,就听床上陶墨正迷迷糊糊地唤着人。
走得近了,才听他喊得是“爹”。
门外传来脚步声。
郝果子领着大夫进门。
老陶退到一边,等大夫诊脉开方后,将他叮嘱的注意事项,在心中一一记下。
等一切忙定,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由于前任县太爷夫人走时将县衙大多数的仆役都带走了,只剩下两个看门的。所以老陶只能先让郝果子在外面买点吃食回来对付一晚。不过明天起来,要忙的事情可太多了。
陶墨出了一夜的汗,翌日起床觉得身体还有些虚,但精神不错,便起身披衣出门。
郝果子正端着热水过来,见他起床吃了一惊道:“少爷,你怎的起来了?”
“饿了。”陶墨转身进屋,慢吞吞地洗漱。
郝果子道:“我今早买了柴米,正熬着粥呢。”
“白粥不好喝。”陶墨下意识道。
郝果子眯着眼睛笑道:“我一会儿去城里酒家找好吃的下酒菜。”
陶墨脸色一变,半晌才低声道:“白粥也可将就了。”
郝果子小声道:“我不让老陶知道。”
陶墨摇摇头。
郝果子叹了口气,端起盆,低头出去了。
陶墨在屋里转了圈,始终坐不住,正好外头传来人声,便开门朝二堂走去。
县衙不大,分三堂。一堂审案,二堂会客,三堂内宅。
二堂此时来的正是客人。
那人见到陶墨,眼睛一亮,道:“可是陶大人?”
陶墨点头。
“小人是本县典史,崔炯。”他眼睛对着陶墨上下一扫,笑道,“原本昨夜就想着来请安,但金师爷说大人旅途劳累似有不适,只好改至今晨。大人不怪罪吧?”
陶墨看了看外头,道:“你是自己进来的?”
崔炯一愣。
陶墨道:“怎的没人通报?”
2、新官上任(二) ...
崔炯冷汗霎时就淌下来了。
从上任县官张经远缠绵病榻,将县衙事务交与他全权处理那时起,他便习惯于进进出出县衙如履本家后院,哪里想到什么通禀?今早来得匆忙,一时竟忘了这茬,连门房也未曾想起。这下可好,恰恰给新官抓了个现行!
他低着头,脑中闪过千思万绪,最终单膝跪地道:“大人教训得是,是属下逾越了。”
陶墨怔了怔,正要问为何下跪,就见老陶带着几个人从外头进来,当下唤道:“老陶,你一大早做什么去了?”
崔炯见他将自己晾在这里不闻不问,却关心自家下人,心里顿时不大舒服起来。他在谈阳县的资历可比历任县官都要久,是本地真正的地头蛇。哪个县官新上任不是对他笼络巴结,唯恐他在下面捣乱让他们坐不稳位子。偏偏这回来了个刺头,新官上任就给他个下马威立威。好,既然你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
他已经开始盘算一会儿怎么还以颜色。
老陶进堂内,见一人跪地,不由吃惊道:“这是谁?”
陶墨道:“本县典史,崔炯。”
崔炯脸皮有些红。做典史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跪在地上受人参观。
老陶诧异道:“怎的跪在地上?”
陶墨老老实实地摇头道:“我也不知。”
崔炯心里冷冷一哼。
老陶知道内里定有缘故,却不好当面问,只好道:“还不扶崔典史起来。”
陶墨弯腰去扶,手刚沾到衣袖,崔炯就自己站起来了。
陶墨指着老陶带来的人,问道:“他们是谁?”
“新来的家仆。”老陶道,“衙门也需人打扫门面。”
崔炯早早来此,原本就是打算揽下这件活的,不过现在乐得让他们自己去忙活。
陶墨愁道:“这么多?”
老陶道:“不能再少了。”
陶墨叹气道:“还不知道我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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