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自己刷一次不就知道了?”
“你当我不敢?”他有些愤怒。
“你敢你敢,好了,我困了,老大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放我回去了成不?”
慕容泊涯忽地站起身子,顺带着把黄翎羽扯进自己怀里,奸笑道:“不行,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带我去?你先陪我刷桶再回去。”
“你自己刷去吧,大半夜的,谁给你送恭桶去净房?”
慕容泊涯好一阵没说话,苦思状。终于想出了办法,两手捶在了一起,乐呵呵道:“偷!”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宦侍独有的尖嗓门在朝堂上显得格外的咋呼。
“臣有事奏!”文丞相手执玉圭上前启奏。据说正阳殿的铺地砖是从苏州运来的千淬金砖,青黑墨绿,光可鉴人。连带着的,把朝堂上的对答也反射得一清二楚。
慕容泊涯侧目看去,这位年近半百的丞相身形苍劲,却也略见苍老。果然,就算他儿子爱上了男人,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子。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羞愤割颈而逝,怎么也会感到悲哀的吧。
然而朝堂上的皇亲臣子们一个个都想着扩张国土,打压南韩,有多少人知道丞相之子的悲哀,有多少人想过要让这个扭曲的国家恢复到过去。
“启奏。”宦侍长声宣道,慕容泊涯赶紧低头视地。
列位于左右文武官员之首的,正是他们慕容氏四兄弟。老大慕容锐钺和他一排列于文职之首,二哥慕容楠槿与老四慕容炽焰列于武职之首。皇族的名字向来是秘密,所以民间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当今圣上和皇子们的名字如何,他也就大大方方地用本名在外面闯荡。当然,能像他一样把名字不当一回事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坐在皇座上的这位圣上当年笃信五行之学,有一卜算官说他命该有五子,若按金木水火土为名,定能保大燕江山万年。于是每生一子都按五行顺序命名。
然而多年以来,第五子迟迟不见,皇帝想要怪罪那名卜算官,卜算官却道:“之所以第五子迟迟不出,是因为陛下的妃子之中,有那西戗一族的余孽。”
这番话在当时还曾引起好大一场宫变。
传说中,千年前的大燕,并不像现在一般。
千年前的大燕,男男之事与男女之事一般皆能得到亲友真诚的祝福。而如今,却犹如过街老鼠人人皆可喊打喊杀。
千年前的大燕,西戗一族正是辅佐融翔女王夺得天下的功臣,所以获得无上的荣耀。
据说西戗一族,每千年就会有贤人出世,六千年前之燧火氏、五千年前之农垦氏、四千年前之宗国氏、三千年前之绥铁氏、二千年前之医毒氏、千年前之隐氏,都曾留下许多富有传奇色彩的传说。
然而西戗族人也就是因为这么特殊的地位,所以今日才被当成了妖孽一般的存在,所以不得不另辟天地不再干预世事,或者是隐姓埋名藏于市井。一旦被人发现……
站在他上首的老大慕容锐钺,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十分没有存在感的一人。
而老对头慕容炽焰就站在对面,一直拿目光来回扫他。——站在人前的炽焰,背脊笔挺,言语掷地有声,不会有人记得他是暗杀为业的鹏组之首。就像人前的慕容泊涯,也是背脊笔挺,言语掷地有声,不会有人记得他是专司刺探情报的鲲组之首。
当年父皇安排他俩人做这见不得光的事情,多少也是因为看穿了他们两人根本合不来,不可能联合起来威胁到他的地位。
半个时辰不知不觉就站了过去,接着是按部就班的退朝。
日复一日,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慕容泊涯不曾抬头向上,随着人潮退出。
退到正阳门外时,慕容楠槿才从武职那边走了过来,有些忧色:“听说昨夜炽焰又去闹你了?有没有什么事?”
慕容炽焰站在楠槿后面灼灼地瞪着他。
“我得到消息,一早就溜开了。”慕容泊涯低声地答他,根本不理会炽焰。
“小心着些,谁知他什么时候又发疯。”
“除非他把鹏组的杀手全部调来,否则我也不怕他。”
“是是,晓得你鲲组的厉害。”楠槿拍拍他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总之不要大意。”
楠槿正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了脚步。慕容泊涯还以为他有什么话要交待,赶紧上前,谁知他却揽住他肩膀问道:“你今日身上的薰香与往常不同,倒挺好闻的。叫什么名堂赶快从实招来,老哥好给你二嫂准备一些送去。”
——原来,还是为了莫韵那女子……
慕容泊涯整整思绪,定下心来答道:“这熏香是丫头们备的,二哥先回去,我问清楚了就告诉你。”
慕容楠槿爽朗一笑,放开弟弟洒然去了。
慕容泊涯想想,这才觉得不对劲。他今日用的薰香料和往日没什么差别,倒是为了冲淡昨夜一夜荒唐而留下的那种味道,多擦了两遍澡。
这样也能让薰香与众不同?
他举起袖子嗅嗅,狐疑了半天,没得到答案。
第二十章四皇炽焰
把头一天风干的恭桶给各房的宦侍们拿去,再换来蓄了秽物的桶来清洗,白天的工作就这么完成了。
桶哥和黄翎羽连连不可思议地道:“我发现从前几日开始,最近的桶是越来越好刷了。”
黄翎羽哂笑,不置与否。
桶哥和他打回廊向长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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