钺的皇子府,真如铁桶江山一样顽不可破。大燕国内的精英,先是被他挑了一遍,剩下的才被分配老二手中,而后才轮到鹏组和鲲组。单就各个皇子的兵底们入选时的优劣而言,慕容锐钺是占着老大的优势。皇子府是他的据点,他并不担心被人冲入,因为此处集合了他手下最精干的力量。
大雪停后,太阳照常出来,晒得人眼睛发盲。慕容炽焰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再看看满地白雪,觉得相映成辉到不合时宜的地步,于是抓到大皇子府上的婢女要了套墨黑冬袍,随便披了上身。
回到自己房里时,慕容锐钺却也在,正子前翻看上面的书籍。
要说这里是慕容锐钺为他准备的地子上摆的自然也是大皇子府上的东西,他怎么这么好兴致却翻起自家的书本来了?
慕容炽焰正满头疑问,大皇子正好回转身来。
“怎么今天穿起黑衣服来,倒不像你了。”慕容锐钺说道,看看外头,恍然大悟,“外头是挺亮堂的,难怪。”
“皇兄在看什么?”慕容炽焰看这就觉得兄长手里的纸片十分眼熟。
“这些文章好生古怪,你倒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走过去一看,只见原来是一页很普通的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许多小字——黄翎羽的笔迹,自然而然地低声吟读出来.
慕容老大默了。
炽焰又唧唧唧唧了片刻终于将老大的奇异表情看在眼里,转而问道:“怎么这样看我?”
“我原不知贤弟是如此爱吃鸡的。”
慕容炽焰把这也纸张叠上,塞回书页里夹着,阴下了脸道:“皇兄你还敢问我,做出这些怪文的人正被你押在府里片肉抽骨,皇兄要是真有兴趣,顺便让程平从那人嘴里挖挖这方面的文章也好。”
“噢?”慕容锐钺奇了,询问他事情的经过,慕容炽焰心情大坏地将黄翎羽改装成新扎小倌说笑话的事情全全道来。
听完事情经过,慕容锐钺又翻开那张纸片,看了一眼道:“字很糟糕。”
“不错。”
“笔锋笔力都没有,也难怪每一上刑就求饶,叫得比谁都惨。”说着神色就高深莫测起来。
“唔……”
慕容锐钺将东西收好,叹了口气道:“我原不想这么对他。”
“是吗?”
“还生气?皇兄都已经听你的建议,宽延了半月给他考虑。既然他是铁了心肠不听从,你难道还要我对他手下留情?”
两人停住了商量,因为他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
进来的是程平。
程平屈膝跪在地下,原本他是不必行此大礼的。但是慕容锐钺在,这位大殿下治家治军都很严格,等级更是必须分明,就连鹏组的人都知道在大皇子前要格外懂规矩知进退。
“是黄翎羽的事吧,他今天又出什么花样了?”慕容锐钺饶有兴趣地问道。
“禀大殿下,黄翎羽今日受不住刑,改了口供。”他头也不抬地伏在地上,所以两位主子也没看得出他奇怪的脸色,“他说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译文,他根本不是转世之人。”
“哦?”慕容锐钺转向弟弟,两人目光闪烁,因为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发展,这一听就知道破绽百出的谎言,不像是黄翎羽那样人会说出来的。那人究竟又有什么打算?
慕容锐钺眼睛一转,道:“既然如此,把团猴儿招回来,让他们对峙看看。”
当日黄翎羽承认自己是转世之人时,团猴儿也是在场,且看他们有何说法。
大燕国内,刑囚私狱都是建在地下,大约是因为嫌弃这些勾当是见不得人的,也是因为地底深处那种无法逃脱的压抑感,会最大限度地摧毁囚犯的逃脱希望。但是这种走投无路的氛围,却正是程平所习惯的。在大燕民间,流着这么一个传言——大皇子府就是无底洞,里面吞噬了不知多少人的亡魂。这也并非空穴来风,此时他们进入的地牢,左右一字排开,隔了许多单间,往里去是押间,在外的是讯室。一路走过,几乎每个讯室都没有空闲,惨呼哀叫此起彼伏,血腥腐臭混杂排泄物的腥臊充斥整个空间,仿佛十八层阿鼻地狱。
大雪停后,白雪在阳光的映照下十分明亮,以至于地上地下形成了如此强烈的反差。程平却只觉得安心,因为这里是专属于他的世界。
程平看到了接到命令迅速赶来的团猴儿。诺大一个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手段并非平庸,但跪伏在慕容锐钺面前时则只成了一个团。他忽然感到莫名的情绪,却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只是类似于兔死狐悲之类的情绪,仿佛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团成一团匍匐在主人们面前的样子。
这是慕容锐钺这段时间来首次进入此处。
黄翎羽还被吊在墙上,状况十分之凄惨。冬天寒冷,他身上糊了许多血迹和虚汗,低垂着头不住地抖颤,捆束双手的铁链叮当乱响。因为慕容锐钺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让他觉着这边会手下留情,所以不再供给他疗伤药物。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液的腥香和烧灼的焦臭,还有腥臊混浊的臭味,让慕容锐钺嗜血的天性为之振奋,他默默地欣赏了片刻,才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改了口供?”
黄翎羽似乎没听清,还在那里抖着。慕容锐钺一个示意,缩在几人后方的团猴儿陡然窜前,在他身上几个穴位上拍打数下,他浑身剧颤,破口骂了声娘然后就持续地痛哼起来。
“听说你改了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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