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脚步有点沉重。
果然不出他所料,继父竟独自一人坐在堂屋里抽烟,见到他推门二话不说就捡只拖鞋朝他扔过来,随后便是狂风暴雨般地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现在是翅膀硬了是吧,老子叫你滚你就滚,老子叫你晚上别回来你还回来干什么,狗娘养的东西,老子瞎了眼才养你这么个野种……”
继父在整个村子里人的眼里都是老实不吭声,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当年寄北的母亲肯再嫁也是图这一点,图个稳当,图给寄北一个稍微完整的家,可是老实人把气啊都是憋在心里往家里人身上撒,继父个子不高,人也长得瘦弱,其实按照寄北现在的身体条件,他完全可以跟他拼上一仗,但母亲过来淌眼抹泪地苦苦哀求,他悄悄握紧的拳头才缓缓地松了松。
才五岁不到的妹妹躲在房间里,悄悄伸出头从门缝里查看外面的动静,他看到她眼里的惊恐和不安,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像要去拉着妈妈的手,却又害怕爸爸野兽般发怒的眼睛。
多么像那时的自己,在暴风雨的中心,绝望,无助甚至想要逃离,他想要给予还击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他不想让妹妹看到他面目狰狞的一幕,他不想让妹妹感到害怕,所以他径直走到房门前,将小小的妹妹抱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他知道继父敢如此这般对他大吼大叫,无非是仗着他母亲的胆子,堂屋里有他们低低的争吵声,江寄北觉得内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躁,索性用一张餐巾纸卷成棉团状塞进耳朵里。
其实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月色似乎也变得疲惫起来,撒落在他书桌上的一缕缕月光看着他只觉得冷浸到骨子里去,他将小小的妹妹抱上自己的床准备哄她睡觉。
此时此刻,他觉得妹妹需要一处可以安心的避风港湾,而继父和母亲的房间,那里随时都可能会爆发出一场战争。
他将薄被子盖到了妹妹的胸口处,她很瘦,小胳膊小腿也细的跟根小竹竿似的,江寄北有一丝心疼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胸口,像母亲哄她睡觉一般轻轻地哼着,“喃喃乖,赶紧闭眼睡觉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喃喃闭着的眼睛却并没有睡,她轻轻拉住哥哥的手,像只不安的小野猫似的喃喃问道,“哥哥,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个烦人的小孩?”
妹妹有先天性心脏病,从一出生时仿佛就被下了注定要被江家人讨厌的诅咒,在这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虽然江寄北是男孩子,却并不是真正的江家人,而母亲后来怀孕生下妹妹时,在医院里寄北从来就没有看到这个家里的爷爷奶奶的片刻身影。
妹妹生下时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她本身是个女孩子,又有先天性心脏疾病,他曾经亲耳听到这个家里的爷爷奶奶还有姑姑说要不把这丫头送给别人家养吧或者直接丢掉,免得给咱们江家招惹什么晦气。
是母亲拼了命才将这样孱弱的妹妹留了下来,他知道妹妹心里的敏感,那是一种本能地自我保护机智的开启,他不希望妹妹也如他一般活得像只处处碰壁的刺猬,所以他轻轻摘下耳塞,笑着对妹妹说道,“喃喃啊,是妈妈和哥哥的贴心小棉袄,哥哥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烦,喃喃快闭眼睡觉觉,哥哥也要睡觉了哦!”
喃喃一听哥哥给她的这颗定心丸,立刻欢欣喜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小孩子就是这般,容易闹情绪,也很容易被哄住,他总记得以前夏天的时候,他帮她从山里捉回很多萤火虫的时候,妹妹都会拍着小手快乐地跳着道,“哥哥好棒,哥哥是超人,哥哥是超人!!!”
他苦笑着,内心却忽然泛起了一阵酸涩,他哪里就是超人了,他连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保护不好,又何谈来拯救世界,但是他知道,在妹妹的心里,她一直把他当成一处避风港湾,所以即使这样的日子再怎么艰难,他也要咬着牙挺过去,他要努力学习,他要考上一所好的大学,然后找到一份好的工作,给母亲和妹妹一份安稳有依有靠的生活。
这就是他所有梦想的来源,不需要谁的理解和倾听。
因为妹妹晚上睡觉不安分,他总是会起夜好几次给妹妹盖好被子,妹妹体质弱,不能贪凉,所以他宁愿就自己辛苦点,夜里的时候母亲过来看过,看着这小丫头睡得很熟之后也决定不再抱回自己的房间。
寄北已经太久没有和母亲说过一句话了,自从上次和母亲去阮诺的外公家掐吓以后,他在家还一直都是处于沉默不吭声的状态,继父最看不惯他这样,说跟只瘟鸡似的让人看着晦气,不过也只敢背后嘀咕嘀咕,倒是母亲一直很担心他,怕他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魂来,毕竟她也按照那个算命的老先生说的,找了寄北当天穿的衣服,然后对着东南的那个方向烧了,虽然儿子依旧不肯说话,但好歹烧是退下去了,她忙着田地的活,母子俩之间的交流竟就这样被耽搁下来了。
虽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但何秀莲对于这样一个不爱说话的儿子,很多时候的沟通对她来说也是一筹莫展的,她把造成儿子如此这般孤僻寡言的性格全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她知道是她遇人不淑,嫁了那么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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