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丁渺不禁汗颜:“道明客气了。此番晋阳大战,诸将公推你的功绩第一,哪怕是主公的老部下们也都佩服。”
“既然与丁渺平辈相交,我便称你一声贤侄吧。”丁绍摆了摆手,一边考虑着,一边徐徐道:“既然乞活军因内讧导致兵力损失惨重,石勒贼寇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贤侄可知,此际稍有应对不慎,便是第二个秦凉之乱。”
丁绍所说的秦凉之乱,乃是河西鲜卑秃发部于泰始五年掀起的大规模叛乱。这场叛乱历时十年,前后波及秦凉二州,导致二千石以上的封疆大吏战死四人,边疆军民血流漂杵。凉州胡儿纵横北地,威震天下,朝野为之震动。此刻丁绍以秦凉之乱比拟,对形势的严峻程度已算相当重视了。
他伸出左掌,一一屈指计数:“眼下,幽州王浚屯兵蓟城,距此数百里之遥;并州越石公新败匈奴,正在休养生息的时候;兖州刺史苟晞与王弥作战,暂时也难以援手……冀州军马便是大河以北唯一能够压制流贼的力量了。所以,我只能尽快领兵赶往魏郡,以求稳定邺城局势。这并非是你的意见有误,而是形势变化太过莫明,令我们都措手不及。”
陆遥恭敬地道:“世叔所言极是。用兵之道贵在临机决断,本无一定之规。缓与急,都是为了刈夷贼寇。”
丁绍点头,令侍者备了笔墨纸砚,奋笔疾书。他也不抬眼,只是言语不停:“以我的揣度,邺城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此番领兵南下只怕将要迁延时日,非短期能够结束。数万冀州兵马倾巢而出,各郡兵力大部都已抽调,后继的粮秣物资还要靠各地陆续筹措。其间拓跋鲜卑如有不稳,确是大患。道明,我无须瞒你,冀州军力固然不少,但严重缺乏有经验的高级军官,并无人能担方面之任,为我解除后顾之忧。故而,我也只能把期望寄托在你们几位的身上。”
丁绍洋洋洒洒写了十数行,搁笔一旁,从腰间锦囊中取出精致的官印,端正地盖了上去。他把墨迹未干的尺牍递给陆遥,沉声道:“请看,这是我给冀州北部诸君官员的手令,数郡所能筹措提供给你的,都已详列在上。刘越石对于这次拓跋鲜卑祭天大典有什么打算,我不需要了解。但我的要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做到……道明,值此多事之秋,拓跋鲜卑绝不能乱,代郡绝不能乱。”
陆遥接过尺牍看了一眼,深深行礼:“多谢世叔襄助,小侄感激不尽。请放心,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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