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降下。他在天极秘境里,熬过了前面九九八十一道雷劫,败在了心魔劫之下。
祝方觉是他的心魔。
他一日不得到祝方觉,就一日不得安宁,就永远成不了仙。
郁天极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祝方觉跪在地上,抱着他。穆蒹葭和慕容站在他们边上。
周围是焦黑色的土壤。
于是祝方觉提出了那个约定。
他不能再与他们这三人相见,除非他们能够找到他。对于郁天极,他多了一个约定,那就是,只要他能找到他,他就属于他。
祝方觉就此失踪。直到五百年之后,天极秘境再开。
祝方觉意识到一件事情,就是郁天极终于疗伤结束,要准备下一次的天劫了。
他苦恼着要怎么做,也不知道如何做对于郁天极来说才是最好的。他或许应该和郁天极谈一谈,但他想也知道郁天极会怎么回答。
祝方觉抱着这样的心情入睡,睡得并不如何好。
他不知道,郁天极已经带着他,又回到了小黑屋。
郁天极总是喜欢把他关起来。这大概是以前他总是被关在那颗痣里的关系,反向报复。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和祝方觉独处,在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打扰的地方。
总是很美好的,尤其是你总觉得对方是你遥不可及的存在。
对于郁天极来说,他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只要祝方觉不呆在天极秘境,只要祝方觉不在他的本体乖乖地、乖乖地喝酒吃肉,乖乖地睡觉,那么他就没法平复自己心底的烦躁。
他像是一个过度关注的人,他太看重祝方觉了,恨不能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血肉里、骨头里。
祝方觉还不知道的是,五百年前那件事情,对郁天极的影响究竟有多么大。
穆蒹葭在她的大师兄面前,总是欲言又止的。她知道五百年前的惨案,对他们这些当事人来说,都是无比惨烈的,她不愿和祝方觉提及那件事情,因而对此时三千大世界的变化,也并不愿言明。
但她是真心希望祝方觉回去的。不仅仅是为了汀兰山,也为了那三千大世界。
现在的郁天极,不一样了。
郁天极望着他心爱的人,他随手一划,身边出现了一条裂隙,从那裂隙中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样子。
是一处桃花源。
有小桥流水,有百亩良田,有漂亮的、可爱的小房子。
其实没有桃花。祝方觉不喜欢桃花,准确说来他不喜欢花。原身的性格是,只喜欢艳若桃李的人,而不喜欢娇俏的花。
所以他没有种花。他种了点粮食和水果,知道祝方觉喜欢美食。还种了些树。他把汀兰山上,祝方觉居所外边的树迁了过来。五百年过去,那棵树在如此浓郁的灵气下隐隐生了神智。现在它是这地方的管家。
但这里没有动物。更没有人。
虽然有生机,但是没有什么人气。像是个空洞的样板房。
郁天极抱着祝方觉走进去。他走进卧房,把祝方觉放在床褥上,给他脱了鞋和外衣,用轻薄的被子给他先盖上。
他从边上接了些热水,倒在帕子上——现在三千大世界里,这些方便的新事物比比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发明和推广这些的人,不过是为了讨好他失踪的爱人。
郁天极知道祝方觉犯懒。他们以前亲密无间的时候,郁天极常听见祝方觉抱怨生活很不方便。
但他忽然意识到,刚刚祝方觉说,小世界不方便,而他又懒,因此硬生生改了习惯。
以前的祝方觉,再麻烦,都洁癖到一天恨不得洗好几个澡。
但郁天极终于意识到,五百年,即便对于修真者来说,都是一个过于漫长的时光了。
他甚至不知道,祝方觉现在是否还像当时那么生气。
他知道祝方觉当时很生气。
郁天极对外,再冷漠再僵硬,在祝方觉身上,他都是敏锐且敏感的。
他知道祝方觉当时很生气。他当时也很生气。他……他生气为什么有人敢在他的面前伤害祝方觉。
他更生气他自己。如果他早知道的话,他宁愿不渡劫,他宁愿一直陪在祝方觉身边,等着他慢慢悠悠地修炼,等着他用那种懒散又带着笑意的语气说。
——美人儿,你当我是你呀?不若我们来双修罢,双修总是很快的。
郁天极以前不知道双修是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那样令人生畏生怖的占有欲从何而来。
他被祝方觉宠着、护着,过了懵懵懂懂的五百年。
那人对他万般好,什么都教他,把他从小孩子养成了大男人,偏偏连这些事都不愿意告诉他,让他爱而不知、爱而不得,最后还得茫然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离开。
郁天极陡然捏住了帕子。
他恐怖的力道让那块帕子变了形,就好像此刻他扭曲酸涩的心一样。他把那帕子扔到一边,然后换成了一块新的,重新浸水、拧干。
独处的、毫无依靠的五百年,对郁天极的改变是巨大的。
他像是一个巨婴,终于从父母密不透风的遮蔽下逃出生天,然后陡然意识到,曾经的小世界是那样的狭窄。
唯一的问题是,郁天极是一个永远不愿长大的巨婴,他宁愿祝方觉庇佑他一辈子,他宁愿懵懵懂懂地跟在祝方觉身边,看着那家伙调戏美人、看着那家伙在汀兰山作威作福。
他不愿遭逢巨变,被拔苗助长,被男人抛在身后。哭叫喊恼,可惜曾经那样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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