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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的裂隙仿佛深渊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倾泻的积雪鲸吞而入,彭彧身在其中宛若风雨飘摇一叶孤舟,背朝着兽口跌落,扑面而来的是蔽日干云的积雪。
他一时间面上无甚表情,只觉一颗心已经提前泡在了雪水里,想着:这回恐怕是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
突然,他被山崩雪啸糊住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一声惊怒的龙吟,一道细瘦龙影倏地插进视野,在满目雪海中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地扑在了他身上!
那龙一爪子捞住了他,似欲在雪崩盖下来之前重新飞天,可他终于是慢了一步,那无边积雪已经铺天盖地地滚至,以万钧之势劈头盖脸砸来!
彭彧最后的意识被震天雪声吞没,眼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白龙放大的腹鳞,紧接着他被突如其来的坠地撞飞了五感,三魂七魄也仿佛随之荡出体外,一切在黑暗之中悄然沉寂,如落定尘埃。
他不安分的灵魂似乎飞上九霄,又仿佛沉入地底,恍惚之中他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在说:“这天下山川,当属昆仑最美,可昆仑发起怒来,也最危险,这番性情,深得我心。”
那人叉着腿箕踞而坐,伸出手指指指点点,似乎在点评五岳山川:“你们几个……虽然也各有各的长处,但平心而论我还是最喜欢昆仑。”
男人狡黠地一笑:“反正地上我说了算,我就要把‘万山之祖’的名号给昆仑,至于你们就……依次往后排吧。”
梦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仿佛听那男人说了很久,可转念又记不清了。眼前再一花,男人负手站在昆仑山巅上,远眺着群山万水,像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到这里了啊……我死而无悔,只愿我之恩泽降诸四海,万灵万物得此长兴,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
他忽然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前倾,衣发被风掀得向后扬起:“我这双眼已看遍天下,自诩包揽乾坤,我心愿已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他说罢竟纵身一跃,从万仞高的山顶跳下,随后在空中转身,背朝大地。
这一次彭彧终于看到了他的正脸,那人微微笑着,表情颇有一点欠揍——赫然是他自己的脸!
彭彧浑身一抽终于彻底惊醒过来,心脏兀自狂跳不止,他用力眨了眨眼,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自己身上,他想伸手去摸,这才发现左臂几乎是不能动了,手肘似乎在石头上狠狠撞过,即便痛觉不敏感,稍稍一动都能感到断了似的疼。
而另一只手在胸前窝了太久,基本是麻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解过来,摸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十分光滑、一片一片的——是龙鳞。
他终于回想起自己昏迷前都发生过什么,心头狠狠一哆嗦,已经下意识地开口唤道:“李祎?”
覆在他身上的龙一动不动,并没有回应他。
彭彧连忙挣动四肢,推开周身的积雪,发现衣服早已被体温融化的雪水浸透了,身上御寒的龙气似乎已经失效,他冻得手脚冰凉,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
他在龙身下扒出一片小小的空间供自己活动,同时再次用力去推龙身,对方依然纹丝不动,也不见有任何回响。
彭彧把自己蜷成一团,发现平日总是围着自己转的黄豆也没有跟着,只好尽力挨紧那龙取暖,可龙的体温比人还低,他非但感觉不到热度,反而更冷了。
他平生所有的运气都好像要被无边的寒冷吸走,身上一件薄薄的单衣拿来御寒基本是无稽之谈,他被冻得意识都有点不清醒,正在这时猛然想起朱黎送他的那一根翎羽,急忙从胳膊上摸下来,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红色的雀翎散发出温暖的热度,他迫不及待地靠紧取暖,同时借着它的光芒看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现状。
他们大概是摔到那深深裂开的地壑里来了,四周都是厚厚的积雪,大概是那龙落地之前拼死护了他一下,他才勉强没有粉身碎骨。旁边有一块露出一角的石头,上面还沾着他的血迹。
他简直不敢去碰自己的胳膊肘,狭小的空间里他只能蹲着,抬头便看到一截巨龙的身体,其他部分全部埋在雪里,甚至连龙头也看不到。
彭彧粗略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离龙头不远,便攥着雀翎一路向斜侧摸去,一点点把积雪扒开,想着至少让那龙呼吸顺畅再说。
可他没扒出去多远,就在积雪中扒出了红色,心惊肉跳之下连忙加快速度,终于摸到白龙颈边被雪水打湿的毛,随即把龙头从积雪中清出,并倒抽一口冷气。
他分明看到那白龙额头上被不知什么砸得血肉模糊,那龙好像是晕过去了,龙目紧闭,鼻端有丝丝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彭彧眼眶一热,又急忙把滚烫的情绪忍了回去,自知此时不是心疼的好时候,忙抓起一把干净的雪细细覆在对方伤口处,以防温度升高反而引起鲜血迸流。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觉得那条地壑少说裂了百丈深,他们应该是摔到接近底端的位置,若想凭他一人之力掘开头顶积雪爬到外面去只怕不太现实,且不说他会不会在这当中体力耗尽而死,就他现在这个一只胳膊不能动的鬼样子,想扒完百丈深的积雪,没个三天三夜怕是不可能的。
好在九渊他们当时在场,一定知道他们被埋进来,并会想方设法救他们出去,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待在原地不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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