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墙壁,走入一间病房。
这是一间特殊病房,门外还有警/员看守。被剜去双眼的嫌疑犯蒙着纱布躺在病床上,在梦里看见了死在自己手上的女儿,发出阵阵惨叫。
“我不后悔杀了你,你永远比不上儿子!”
“不可能,我的阿光不会死!”
他说着梦话惊醒,似乎得知了什么,如濒死的野兽那般呼号:“不可能!我的儿子不能死!”
门外的警/员唤来医护人员,为他打一针安定。男人复又安静下来,慌乱中拉住一位警/员的手,颤抖着声音问:“我的儿子没有死,是不是?”
“在你被抓的那天,你儿子就没了。”警/员也十分厌恶这个男人,冷声冷气地说,“儿子女儿哪个不是命?你却好,硬是把自己从儿女双全整成孤寡老人。”
窗外目睹一切的两日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深深叹息。真正是讽刺啊,这个男人深爱他的儿子,为了儿子的命不惜双手沾染鲜血,却对女儿冷酷无情。
好在世上报应不爽,他亲手造孽,现在终于自尝苦果。
外婆的病已经痊愈,翌日,做完最后的检查,肖从朔付清医药费,带着外婆出院回家。
经过老朱家这件事,村里人愈发深信肖从朔是灾星,连带着他外婆都不待见。
明焱扶着老人站在门前,等着肖从朔掏钥匙开门的空当,就有三五路人嚼着舌根路过。
“听说了吗,他们就是从老朱家逃出来的人,命真大。”
“又是那个肖从朔?就说他是灾星,难怪他爸妈都不敢要他。”
“可不是嘛,说不定老朱突然精神失常也是他害的。”
刻毒的言辞落入耳中,明焱实在气不过,想过去理论,却被老外婆拽住。老人慈祥而睿智,笑容如融融暖阳:“莫跟他们争长短,咱们过自己的日子。”
明焱点点头,按下怒火,扶着老人走进门。
简单平房里,只有一间客厅和两间睡房,肖从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明焱说:“我家地方小,今晚只能委屈你挤一挤了。”
明焱帮着肖从朔收拾出许久没住人的房间,随口说道:“又不是没跟你挤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傍晚,淅淅沥沥的秋雨突然来袭,远处的山峦都变成青黛色。
肖从朔望着牛毛似的秋雨,与明焱说:“要是天气转晴就好了,我能带你去山上逛逛,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没败的睡莲。”
明焱没好气地说:“绷带还没拆就想着爬山?好好休息几天,把伤养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是是是,遵命,我的大老板。”肖从朔被他“教训”得无可奈何,只好作罢。
肖从朔没想让明焱插手晚饭的事情,硬是要自己做特色菜招待客人,结果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明焱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逞强,一把夺来锅铲和铁锅的主导权,炒了一盘腊肉笋干。
“你歇着去。”明焱左思右想,发觉这个病号一只手有伤,另一只臂膀有伤,似乎什么都干不来,“实在想帮忙,就去买点熟菜回来。”
肖从朔被他使唤得乐呵呵,打着伞就走出门。
老屋已经沉寂了许久,两名年轻人的到来,为这里增添了许多蓬勃朝气。外婆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既为外孙回来探望而感到满足,也为他能结交到这样的好朋友而高兴。
夜晚时分,明焱与肖从朔紧巴巴挤在一张床上,实在舒展不开身子,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入睡。肖从朔似乎因为受伤而体力不济,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很快入眠。
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秋雨已散,阳光冲破云层与雾气,洒落人间。
肖从朔看见,秋日的太阳沿着窗扉的缝隙洒进屋里,如同跳跃的碎金,正好落在明焱的脸上。光影明暗之间,他的睡颜仿佛化作一幅静谧的油画,好看到不真实。
原本只是一瞬间的悸动,却被肖从朔鲜明地感知到,化作百爪挠心。肖从朔终于明白什么叫“心痒”,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明焱的唇上落下一吻,犹如蜻蜓点水。
明焱似有所感,猝然睁开眼,迷茫地空睁着双眼,直到肖从朔退离,他才彻底清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肖从朔惨遭抓包,尴尬到无以复加:“对不起,我——”
“我来教你。”明焱忽然凑过来,刚刚分离的唇再次熨帖在一起,只是这一回,绵长而温存。
第21章饕餮之欲1
肖从朔挥别了外婆,与明焱踏上归程。
这一次回乡遇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终于在列车启动的时候逐渐散去。
午夜时分,肖从朔和明焱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花鸟店,大白和朱离窝在一起,早已酣眠在梦乡里。
明焱记挂着肖从朔的伤处,今天一直辗转在旅途,列车座位逼仄狭小,也不知道会不会扯坏了刚结痂的伤口。
明焱想去看看肖从朔的情况,一打开们,却看见这人正就着水盆拿热水擦身子,纱布绕过胸膛,缠绕在肩胛与臂膀,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明焱尴尬地想关门出去,却被肖从朔叫住:“帮个忙?”
“好。”明焱想了想,又推门进来,看在他右手受伤左臂挂彩的份儿上。
伤口不能沾水,只有拿毛巾擦洗,明焱小心翼翼绕过纱布,生怕伤口发炎。也许是因为沾染了温热的水汽,肖从朔的胸膛渐趋滚烫,隔着毛巾,明焱都能感知到心脏炽烈跳动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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