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就这么登堂入室,推开了沈戾的房门。
沈戾的房间很大,布置得,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样。
他以为在酒吧里跟人言笑晏晏的沈老板该是很喜欢热闹的色彩,或许还有一个很酷的藏酒柜,可沈戾的房间只有简单的灰色和白色,风格看起来十分性冷淡。
房间里有很淡的木质的清香,气息干净又温暖。
床头柜上倒是摆着一堆形态不一的小猫摆件,表情丰富夸张,或趴或躺,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明显很受主人的宠爱。
床上躺着的青年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像个笨重的蚕蛹,只露出个脑袋,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陆长亭弯下腰,鬼使神差的,伸手戳了戳沈戾的脸。
那晚醉酒的事沈戾全忘了个干净,留他一个人耿耿于怀。
想想就有些来气。
青年的脸很软,更软的是唇——陆长亭打住自己脑海里奇怪的念头,伸手拍了拍裹成一团的蚕宝宝沈戾。
蚕宝宝估计在做什么美梦,被人强行从梦里拽出来,老大不高兴的一拧眉头,脸在枕头上蹭了两下,才撩开眼皮。
睁眼就看到陆长亭,沈戾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又闭上眼,把头埋进被子里,好一会儿,才重新探出了头。
像是上次泡温泉被他撞见,第一反应是躲起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偷偷的,看向他。
陆长亭觉得有些好笑:“阿姨让我来叫你起床。”
每个字沈戾都听懂了,但连起来,他就有些听不懂了。初醒的声音有些低哑,还带着些迷糊:“你怎么在我家?”
陆长亭弯了弯唇:“阿姨请我到家里吃饭。”
沈戾脸有些发烫,他往下缩了缩,把大半张脸藏进被子里,小声嘀咕道:“我妈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青年的头发有些长了,碎发挡在额前,遮住了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
陆长亭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语气温然:“你是不是该起来了?”
沈戾被陆长亭这样亲昵的动作弄得有些懵。
还有些紧张。
他一向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忍得太久,很容易变态。总有不理智想要摊牌的冲动,深夜、醉酒、大梦初醒……太多的时刻考验着他的定力,现在陆长亭还火上浇油,凑这么近,做这么让人误会的事情。
他闭上眼,拉开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藏了进去,然后闷闷的“嗯”了一声。
没听到脚步声,知道陆长亭还没走,沈戾也不动,就跟蜗牛似的心安理得的缩在自己的壳里。
但他有些闷得喘不过气了。
又过了几秒,他听到陆长亭问他:“那晚的事,你真的不记得了?”
那晚是哪晚?缺氧的感觉使得沈戾的思绪有些迟钝,他躲不下去了,只能掀开被子,装得镇定自若的坐起身,下床,实际上心里慌得不行:“什么?”
陆长亭看着他同手同脚的走向衣柜,挑了挑眉头。他有些怀疑沈戾是装作忘记了,唬他的。
只是这种事追问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让关系变得尴尬。
他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
换衣服的几秒钟里,沈戾慢慢理清了思绪。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晚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不记得了的事,那应该是陆长亭生日那晚,他喝醉了。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喝断片被江持风嘲笑了好几天。
江持风说他喝醉了发酒疯,一会儿要买飞机票,一会儿要坐时光机,念念叨叨的说要去找小哥哥。
他一直以为江持风是开玩笑的,可是……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或许那晚他也抱着陆长亭喊小哥哥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像是掉入了冰天雪地,有人放了一把大火,冰火交加,叫他的心煎熬着。
“如果你是说你生日那晚。”沈戾转过身,对上陆长亭的眼睛,“很抱歉,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喝醉了酒是这样的……不记事。”他垂下了眼眸,心忽冷忽热的难受,“如果我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我很抱歉。”
他说得这样郑重其事,请求原谅,仿若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陆长亭哪里还舍得怪他:“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我肯定做了什么。”沈戾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等着宣判的罪人,“你问了我两次。”
“你想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陆长亭走近,语气轻缓。
沈戾抬眸看向他。
当然想。
空白的记忆总是让人觉得恐惧和无措的,没有人愿意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尤其是对自己喜欢的人。他那么爱重陆长亭,怎么能容忍自己做出冒犯的事,还忘记了。
陆长亭伸手抱了抱他。
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安抚:“你抱了我,跟我说生日快乐……”陆长亭补充,“嗯,还说会给我买很多巧克力。”
“买?”沈戾的耳朵微微红了,“我说要给你买很多巧克力?”
“是的,你自己说的。”陆长亭一本正经的扯着谎,一个吻换一些巧克力,他也没有很占沈戾便宜吧。
沈戾倏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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