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通红的眼斜向了吉尔,发现吉尔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来静静看着他。
这次列昂眼里没有一丝退缩,用尽全力和他对视着,转身一步一步至他面前。
两人对视着。
“请允许我……”他单膝跪下,缓缓执起吉尔垂于身侧的手,对方没有拒绝。
列昂垂眸将其握至面前,轻轻地吻了他的手背。
“列昂……”吉尔语气复杂,从来平坦的眉心也微蹙起来。
听到这声去了威严,带着犹豫和无奈的唤名,列昂的眼泪又唰地滑下。
“对不起,又让您为难了。”列昂勉强抬头看他,难看地一笑,“但这是最后一次。”
吉尔沉默,似乎叹了口气。
列昂知道自己要走,可不舍那只手,迟迟没有放下。
他好不容易握到了,却可能是最后一次。
他低着头,心里倒数了几秒,正要起身离开之际,吉尔忽然也单膝蹲了下来,没被自己握着那只手拍上他的肩膀,覆上一片温暖。
“列昂……”
吉尔的眼里多了丝为难。被他的气息近距离环绕,列昂的心跳咚咚跃起,眼泪又开始止不住。
他不想离开吉尔,一点也不想。
“伊梵洛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吉尔认真道。
列昂闻言心里晦暗下去,心说果然是这种答复,垂眸勉强地扯起了一边嘴角。
吉尔没管他的表情,继续:“我初遇伊梵洛时,他还小,体质就像个beta,最喜欢的是画画,搬个梯子满头大汗,坐在上面拿调色盘画了满墙的花。我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妨碍公务,影响市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做想做的事,以后就要参军了。”
伊梵洛在墙柱后怔住,他早已忘了和吉尔有过这么一次见面。
回忆中确实有那么一天,那还是他会怨天尤人觉得世界上自己最惨的年纪,舍弃了被摁在试验台上之前从小就最喜欢的画笔,立志要保护还不知道在哪的德蒙。可他实在舍不得,在彻底放弃之前去画了整整一天,画满了整条街的墙壁。他知道那些画之后很快就会被清理掉,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就像清理掉了过去的自己。
真没想到,吉尔是那时遇到了自己。
“他当时的眼神……说实话很懦弱。”
列昂听愣了。懦弱?他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伊梵洛。
“但又有坚定的部分。后来他来到了我所在的军校,我才知道他是冰异能实验唯一成功的那个实验体。列昂,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最开始只想升到士官混口饭吃而已。你想象不到身强力壮的我看着一个体质那么弱一直训练自己、训练到哭的人是什么感受。”
“他……哭?”列昂喃喃道。
“常哭。”吉尔回忆着笑笑,但很快沉下了表情,“看他那么拼命,我由衷感到耻辱。你现在所看到的我,只是一个和耻辱较劲的人而已。我只是去做了我本可以做到的事。伊梵洛也不过同样,只是他比我需要的多。”
列昂不好反驳吉尔,还是闷声道:“可他滥杀……”
“多谢了,吉尔。”
夜风中忽然夹来这句话,没什么感情,语气末端带着轻佻。两人身影都顿了一下,认出伊梵洛的声音。
伊梵洛从墙柱后方走来,银发映着月光,倒三角身材带来的宽大肩背,加上本就一米九的身高自带压力,一步步沉稳有力,对吉尔笑道:“多谢你的肯定。但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杀人。”
吉尔为难起来,列昂厌恶地皱眉,站起身和伊梵洛对视。
伊梵洛想着列昂的话,想起了什么一般眼底微怒。他严肃道:“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敌人。他们不是手无缚j-i之力的弱者,不会被轻易滥杀,也绝非无辜之辈。他们每个人都有怒吼的理由和为之牺牲的坚持,背负着各自的命运和责任,”伊梵洛‘噌’地抽出刀,刀尖迎着月光指向列昂,“他们没人该死。这把刀每挥一下,都是摧毁一个信念,每一刀都是不折不扣的罪恶,带着对生命应有的敬畏。我会在心里愿他们安息,但他们每个人都会在梦里被我再杀一次。”
列昂抿着唇不说话。
伊梵洛收回了刀,和他擦肩而过,“你无需辞职,诚如吉尔所见,你确实是天启星系难得目光燃烧的人。我期待你继续晋升,然后——”
他重重拍了一下列昂的肩,列昂侧头,只见伊梵洛目指前方,勾起了嘴角,眼里是锐利的期待和威慑:“来砍了我。”
他松手走远,没再回头。
伊梵洛不知道的是,德蒙仅与他相隔两个墙柱,躲在那里听了全程墙根。
列昂的心跳咚咚震着胸口,伊梵洛有种不似人类的机械般的冰冷,那股压迫感实在过于强大,他调节着心跳,试图找回正确的呼吸节奏。
“吉尔……少将,我……”他不知如何开口,“对不起。”
吉尔望着伊梵洛的背影,许久后才看向列昂,“现在是什么感觉。”
列昂沉默片刻,低声道,“……嫉妒。”
吉尔微微笑了:“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别辜负这份嫉妒。”
列昂重重点头。
两人继续守着建筑。黑色天幕中,夏娃星与亚当星遥遥相对,发出的光亮不逊于月光。舞会音乐自建筑中流转而出,阳台上也重新有了人,两人旋转跳舞的影子落在地上。
吉尔见列昂面色凝重,对上自己还是难掩尴尬,感觉气氛发硬。
他看了眼四周,犹豫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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