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夏大根与吴先生您有什么关系吗?」这名字听起来有些引人遐思啊,特别眼前这位的兴趣还是搜集鲲鹏图。主子在天牢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满月倒有了闲情逸致。
「他欠我一个人情。」吴幸子抿唇笑笑,神情略显不好意思。
「人情?」满月这下更好奇了,微微倾身向前,双眼亮得吴幸子下意识躲闪。
「嗳,一点小事,不足挂齿。算是、算是我做的有些不地道,帮他坑了别人一把。」说起这件事,吴幸子就不由得脸红。倒不是觉得自己当年做了坏事,而是这种小谋小计在满月面前恐怕有些端不上台面,骗骗没见过世面乡下人而已。
可奈不住满月旁敲侧击,加上刚蒸好的桂花糕适时端上桌,吴幸子的嘴还是被撬开了。
这不过是乡里乡亲间的小冲突。
吴幸子羞赧的咬了一口桂花糕,这才全盘道来。
原来,将近20年前清城县这小地方也不知是走了大运还是撞了霉运,有个阳城这个大夏南方最繁荣城市的大富户看上了清城县东边那块傍着水的地,富户带着七八个风水先生听说走遍了江水以南才找到了这块风水宝地。
要吴幸子看,这块地风水好不好一介门外汉看不出来,但离水是够近的,雨下得多些还会淹出来。
本着良心,吴幸子劝说县太爷别把这块土地卖给不明白深浅的外地人,可县太爷自个儿也是个外地人,更不明白那条河淹出来时有多严重,于是还是卖了。
勉强算是皆大欢喜,县里有了一笔收入,富户拿到了他所谓的长生地。于是富户很快就动土兴建别馆,造得那叫一个亭台楼谢婀娜多姿、身娇腰柔恍如仙境。
大概也是老天可怜清城县长年困苦,别馆从动土到盖好花了七个月,富户带着几个美妾入住两年,期间竟一次水也没淹过。
就是富户住在清城县,非但没给乡里乡亲带来好处,甚至还惹了不少麻烦。先不说吃穿用度,原本大伙儿想啊,清城县离哪哪儿都远,尽管山穷水恶,但种出来的蔬菜可是挺好的,在鹅城能卖到不错的价钱,就是量太少了,对生活杯水车薪。
现在可好,有个大富户,一间别馆少说七八十口人,总要吃饭吧?嗳!菜价也许能再提一提?想得虽美好,可惜富户压根没想过要吃小地方的土菜,他一车一车从外地运来诸如一颗五两银子的大白菜、一把七两银子的豆角、一只五两金子的彩羽鸡等等和许多看都没看过的食材,天天有吃不完的菜往外倒水里,听说连米都是一斗一两金子的莹玉米。
虽说这条河不是清城县主要吃穿浇溉用的河,但依然有靠这条河生活的人家,天天看着水面上时不时飘着吃剩的饭菜及油腻,都不知怎么用这些水了,自是苦不堪言。
用水之外,更让清城县百姓痛恨的,就是富户带来的那些仆役了,明明是奴才却自觉高人一等,偶尔到街上吃吃玩玩,都要搞出点或大或小的事,今天东家摊子被砸了,明天西家姑娘被调戏了,后天南家奶奶被推倒大孙子气得打人反被打伤等等,简直乱得一锅粥。
县太爷倒是两耳一摀就当没这些事,他年纪轻轻才刚弱冠,才学普通家世普通,被派来这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就想混六年赶紧走,往哪儿调任都好过清城县。
夏大根这个行商,每年都会到清城县待上一个月卖东西,还就这么赶巧地碰上恰恰带十九如夫人上街散心的富户,被掀了摊子打了一顿。
这夏大根人算挺有骨气,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唉一声,可把富户给气坏了,觉得自己的威严没能展现,被个小杂货商人看轻了,气血往脑门一冲,立刻决定报官整死这只蝼蚁,显显自己的威风。
「所以他找上你替他写状子?」满月听得津津有味,桂花糕都忘了吃。
吴幸子点点头,柔柔地回道:「富户找上我,那是因为清城县识字的人不多。他自己其实也是不识字的,后来我才知道,他跑来清城县不只因为风水,还是因为在阳城待不去了。
他本就是暴发户,浑身一鼓子草莽气,富裕后很快找不着北了,欺男霸女不说,身上的官司也背了不少。不过,他正妻是个厉害的女人,替他把事儿都给扫了,最后索性把丈夫也给赶走成为真正的掌家人,所以这还是他头一回上官府。」满月抚掌大笑:「还真是个妙人儿,您怎么收拾他的?」被问起,吴幸子搓搓鼻子,垂着脑袋怪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告诉他,吴某身上杂务繁多,怕不能立即替他包揽此事,否则县太爷交代下来的工作没完成,大家都要吃板子。他心里急,一口气憋着难受,硬要我替他找个能人代替,我推拖几次推拖不过,就告诉他清城县里识字读书的人不多,李大娘的二儿子据说学问不错,街坊都有耳闻。」李大娘的二儿子?满月脑子里搜了一圈,不禁双眼圆瞪,忍俊不住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吴幸子。
那李大娘便是清城县中最爱嚼舌根的妇人,还总抓着吴幸子怼,什么浑话都敢说,与柳大娘势同水火。确实有个儿子读过书,一直想让自己儿子取代吴幸子成为师爷好光宗耀祖,可那李老二字是识得,书却没读好,都年过而立了连个童生资格都没有,遑论考上秀才。
吴幸子这是给富户下套啊!
后头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富户也不傻,自然先去问了街坊李老二才学如何,清城县识字的人十根手指就数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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