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玩儿吗?对,真的,就是玩玩儿,不然还能怎样呢?难道还想着送给谁吗?他倒是想送,有地儿送去么。
清水乡的年集排在年二十六,也是一年里最后一次开市,过去这一天,街上的门市部就都关门歇业,专心准备过年,所以,这一天的清水乡主干道格外热闹。
大家都赶着这天来了除了卖各种菜肉春联鞭炮的,还有些手艺人拿着方形的笔头在路边而摆摊儿画花鸟字,前边围着一群小孩儿叽叽喳喳报名字。
苏慎嫌吵,不想往里走,就光在最头上买了挂鞭,挑了家最清净的摊子买了点儿肉丸子和冻带鱼。
春联和福字儿是田喆从他们家带过来的,上边还印着银行的标志,光是这家银行的春联,在田喆家就堆了好几挂。
从腊八泡蒜那天开始,苏奶奶就没闲着,一直准备年货准备到二十九。
田喆拿着春联来他们家帮忙贴的时候,苏奶奶正在厨房里炸鸡块儿,院子里还晾着前两天炸好的带鱼、草鱼、藕,满院子面芡儿味儿。
田喆一进门,宋奶奶顺手夹了一筷子刚炸好的鸡塞进他的嘴里,烫的他直跺脚。
苏慎也塞了一嘴肉,边嚼边指挥着田喆贴春联。
“不对不对,你手里拿的那不是上联儿,上联最后一个字儿得是仄声,换过来换过来。”
“仄仄仄,跟谁没学过中国话似的,”田喆边换了一联边说,“平平仄仄平平仄,好聪明的中国人,好优美的中国话。”
“你再跳两下就能,”苏慎站在风口呛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出道了。”
田喆没说话,直接把粘着一块儿胶带的福字拍在了苏慎脑门儿上,“大过年的,给你这张嘴积点福。”
“大过年的。”苏慎眯着眼睛笑。
“你不说话,就算积福积德。”田喆说。
让苏慎不说话,那不可能。在影壁墙上贴福字儿的时候,他老人家又开口指挥了,“你往左边点儿,诶,你那是左么,越来越偏了。”
“这样儿呢?”田喆举着胳膊调整了一下位置。
“低了。”
“这样?”
“偏右了。”
“行了吗,这样?”
“高了。”
“操!”田喆把交代往墙上一拍,一下子跳下了椅子,那年久的老迈木头咯吱了几声儿不堪重负的哀鸣,“他妈就这样儿了,爱正当不正当,以后谁再来给你贴对联谁就是傻缺。”
“傻缺,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苏慎提醒他。
苏慎看着奶奶忙忙活活的样子,挺心疼的。
因为,过年,他们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不热闹,没人,所以其实根本用不着准备这么多东西。
在他印象里,他那个小叔就没回来过过年。
他奶奶是是从城里跟着爷爷嫁过来的,所以从爷爷去世之后,其他亲戚也一年一年地不大来了。
但奶奶每年都忙活,就好像爷爷还在的时候那样,营造出来一种热闹的假象。
骨子里的荒凉,假象盖不过去。
所以,越营造越寂寞。
人老了可能更容易怀念之前一大家子人的日子,有些事情就记得越清楚。
苏慎的妈妈正好是腊月三十生日,小年儿。以前每年这个时候,奶奶下水饺的时候都会包进去一个带铜钱儿的水饺,次次都偷偷捞进苏妈妈碗里。往后这些年里,苏慎每到小年儿,都能吃到一个带铜钱的水饺。
吃到了就吃到了。
他不说什么,奶奶也不说什么,假装没发生过。但其实,对于奶奶来说,在把铜钱儿包进去的那个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昔日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笑着唱生日歌的样子。
这个年也是一样。
奶奶的年不在三十初一,而在准备这些年货的氛围里。
她炸着东西的时候,就好像爷爷还在旁边帮她生着火。
所以,苏慎家的三十实际上并不像个过年的样子。
大多数家里,三十这天都会起一个大早,但苏慎习惯性地赖床。有些事儿,不对比就不会失落,平时不觉得孤独寂寞,但过年这个契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把人最深处的眷恋给勾出来,这个时候就会想念家人。
三十早上,苏慎迷迷糊糊地梦着他妈妈吃带铜钱儿的饺子,但那一碗饺子见了底儿,都没把铜钱儿吃出来。问奶奶怎么回事儿,奶奶也不说话。
他正着急呢,突然被迎头泼了脸冰水。
然后,醒了。
睁开眼,正有一张笑得喜气洋洋的大脸凑了过来,那人的凉手还捂在他的腮上。
“过年好啊。”宋海林说。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过,年好。”苏慎结巴了一句。
宋海林穿着一件儿呢子大衣,里边儿的毛衣领子不算高,虽然露着个衬衫领子,但扣子没扣上,耷拉下来正好把脖子露出来。
苏慎光是瞅着就觉得冷。
下意识紧了紧被子。
宋海林的耳朵冻得通红,在屋里直跺脚,边跺还边看着苏慎嘿嘿笑,活像村头那个二傻子。
“你,”苏慎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也不大忍心,把被子角往上一拽,冲宋海林比划了一下,“要不要暖和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牙齿不小心碰到了前些天长在舌尖儿上的溃疡,心里一顿。
宋海林瞪了眼。
苏慎哂笑了一声儿,拍拍床沿儿让他坐下,从一边把那个黑色的羽绒服拽出来扔在了他身上,“给你这个丑东西。”
“哪儿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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