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走出去了两条街,宋海林突然想起来,问,“你说那树管不管高考啊?”
“我管。”苏慎说。
“啊?”宋海林没反应过来。
“那树不如我灵,”苏慎一本正经地说,“高考这事儿。”
“你……”宋海林没接着往下说。他在口袋里摸了摸,什么东西都没摸着,然后停下来脱了外套,把里边那条挂衣服用的小绳给扽了下来。
苏慎见他停下来,扭头往后看了看。
宋海林捞过他的手腕,把那条小绳儿绕了一圈儿,系了了一个难看的蝴蝶结,然后双手合十,说:“考神啊考神,保佑我高考有个好成绩,最好能和我男朋友考上同一个学校,最差也得是同一个城市。”
苏慎的手腕挺细,白白的凸着一小块儿骨头,衬着浅棕色的小细丝绸绳儿,清清凌凌的像是雕出来的,显得更精致了。就是那个丑蝴蝶结有点不和谐。
他盯着手腕上的丑蝴蝶结看了很久,然后呲着牙笑得脸上全是皱起来的纹路,“考神听见了,愿望能实现。”
他说。
屋檐上有没来得及化的薄雪,这时候突然来了一阵风,卷起一片儿,晃晃悠悠地落了下来。明明是那么小那么单薄的小玩意儿,竟然有力压万钧之势的,惊到了一坐一站的两个人。那片小雪花儿经过阳光的时候,挡了一下苏慎的脸,小米粒儿那么大的阴影一闪而过,不甚分明,甚至还不如嘴边的梨涡来的深。
宋海林突然凑了过去,嘴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嘴角。
浅触即分。
那片小雪花儿受了惊似的,捂着嘴倒吸一口气,急速坠了下去。
苏慎眨了眨眼睛。
在宋海林离开之前,快速偏了一下脑袋,嘴唇贴合在一起,凉凉的。
苏慎忍不住悄悄抬了抬嘴角,带得嘴唇一动,上边的小皮儿磨过去,有些痒。
风都慢了。
甜甜的卷着空气,小声儿贴着耳朵虚着声音传来传去,“嘘,嘘,不要出声,别打扰了他们。”
偏有人沉不住气,明明捂着嘴,也还是忍不住惊呼出了声儿。
刚才都屏住了气儿的风雪都重新动了起来,扭头往那边看,宋海林和苏慎也停下来,下意识转了头看过去。
迎面停下了脚步的那个人,穿着粉色带白花边的羽绒服,毛绒绒的手套正捂着嘴。
栾景年。
宋海林和苏慎对看了一眼。
怎么办?灭口吗?宋海林的眼睛说。
随便你啊,我无所谓。苏慎的眼睛说。
我也无所谓。宋海林的眼睛说。
那就绕她一命。苏慎的眼睛说。
在这两个人眼神案暗自交流的时候,栾景年走近了。
没看出来表情有什么变化,还是死鱼眼,厌世脸,实在不像是刚刚目睹了准高三的同班同学早恋还倒吸一口气惊呼了一声被抓到险些灭口的样子。
栾景年走到他们跟前儿停了一下,用她那一贯尴尬而且不怎么礼貌的态度打了声友好的招呼——“寒假作业写完没啊?”
宋海林:“……”
苏慎:“……”
“还有四天就开学了,老师说写不完就在教室外边写完为止。”
宋海林:“……”
苏慎打圆场,问栾景年:“你写完没啊?”
栾景年:“我年前就写完了。”
宋海林:“!”
苏慎笑了两声,“作业也不算多,写完就行写完就行。”
宋海林原先就没以为下个学期还能继续在这儿上学,哪儿还能写作业啊。这一整个寒假,唯一拿笔的那次就是给苏慎写信,而且那该死的邮政平邮到现在一丁点信儿都没有,肉包子打了狗。
栾景年临走,皱了皱眉头,想再说点儿什么,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她这人不大会跟人相处,直说吧,怕别人不愿意听,拐弯儿说吧,她又不会拐。
回家之后愁了一晚上,最后摁开台灯,在小本本上重新开了一个大标题:苏和宋。
“宋海林接近苏慎!”
“他是为了那个吗?和谁一伙?”
“和我一样想自己查?还是,帮他们?”
写完之后,她躺在床上捋思路,一晚上没睡觉。
那边宋海林,也一晚上没睡觉。
补作业。
接下来的四天,他的书桌上铺满了自己的空白卷子和苏慎密密麻麻的“重本入场券儿”,抄的手都酸。苏慎坐在一边捧着本中年乡土怀念看,看得直打哈欠。什么怀念那时的麦田,怀念家门口的土垛,怀念乞巧节,怀念一分钱的冰棍儿,怀念榆钱儿饭。
他看了一眼埋在试卷里半死不活跟着他打哈欠的宋海林,笑了笑,这要是他们这辈儿人到了中年,写的肯定都是,怀念那些年补过的寒暑假作业。
在宋海林的不懈努力和苏慎的勉强帮忙以及正月十五都没顾得上过的忙碌碾压中,他的寒假作业终于在开学之前的那天晚上写完了。
第二天开学,两个人手指上的骨头都嘎嘣儿脆。
其他的老师看作业看得粗,只看对错不爱分析字体,但美人老师不一样,一个人带着几乎全校的班儿忙成这样儿还有闲情逸致对比了宋海林卷子上的字体,笑眯眯地把宋海林请出了教室。
苏慎算从犯,被揪出来给全班儿讲了一整节课的数学题。
宋海林临出去罚站之前还老大不愿意,嘟囔:“你刚说了往后只给我一个人讲题。”
“那我这给别人讲题不也是因为你么。”苏慎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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