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神宗的功法极其诡异,他们造出的僵尸不止身体坚硬胜铁,甚至还能留下生前的功法招式。这样以修士为目标的邪道门派自然留不得,一查出他们宗门所在,东灵剑阁便前去讨伐,当时协助他们的还有几个南方大派,御剑山庄更是提供大量灵剑,出人出力很是配合。
释英记得,剿灭尸神宗时云中行才刚刚成为庄主,沈逢渊还和他关系不错,后来不知为何就打了起来。原本正欲和解的两派,也就成了如今互相看不顺眼的模样。
对那些事释英所知不多,见顾余生听了后神色似有所动,只问:“你想到了什么?”
当年是沈逢渊亲自处理此事,剑修们都相信掌门定不会出现差错,对此也就没有疑虑,倒是入门没多久的顾余生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御剑山庄进攻尸神宗,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沈逢渊看似和善,做事却是滴水不漏,释英也相信他不会放过恶人。只不过,御剑山庄谋害外门弟子必定有其图谋,或许和当年之事有些联系。
如此一想,他当即唤来元如吩咐道:“再回灵山一趟,把你师父带过来。”
元如没想到自己刚带着一众剑修赶到,摩拳擦掌还没抓住一个邪修,现在居然又要再次跑腿。他虽觉可惜,见释英神色郑重,也没拖延,收拾了一番就去寻沈逢渊,只暗道,
这样也不错,他回来就找云倒仙打一架,反正那女人也不能当着师父面拿他如何。
见元如兴致勃勃地离去,正对修仙门派极为失望的顾余生看向释英,“师父,掌门会怎么做?”
释英果断回:“只要查实,所有同谋者,一个不留。”
这是东灵剑阁的一贯作风,除恶务尽,不留情面。如此狠辣之事,落在顾余生耳里却似一枚定心丸,因现实而悲凉的心境瞬间缓和许多。放心之余,便提了茶壶殷勤道:“师父,说了这么多也口干了,我为你添茶。”
顾余生是铁了心要让自己成为师父对人世的留恋,自那日谈话之后便时刻注意释英饮食起居,嘘寒问暖很是殷勤。
释英虽只靠打坐便能吸取一年的养分,见徒弟如此积极为自己浇水,便也承了他的心意。
不过,用热水灌溉仙草,这孩子是不是傻?
顾余生全然不知自己师父是如此理解喝茶这个行为,只是专心沏茶,正要合上茶盏将其奉上,提着茶盖的手却是突地一僵,神情有些怪异,“师父你说,倒茶之时,水可会溅到茶盖?”
对这奇怪的问题,释英只平淡瞧了他一眼,“发现了什么?”
“我突然记起,那棺材盖的内部也沾满了血迹,若是凶手剔骨,棺木应当是打开的,不该出现此等现象。”
那棺内情况太过惨烈,顾余生往日并不愿回想,此时看着茶水方才明悟,只不解道,“除非,刘氏白骨离体时,棺材已经合上。”
棺木被盖着,尸体的骨头却不翼而飞,这说出口完全是胡话,也难怪顾余生如此疑惑。然而释英却像早已料到一般,拂着徒弟今日奉上的第十杯茶,只回:“利器剔骨伤口不会迸裂,那是从身体内部造成的伤痕。”
闻言少年更惊:“师父你是说,刘南风母亲的骨头自己跑出去了?”
“这样的事普通修士做不到,但是,杯中郡刚好有一个擅长摆弄尸体的门派。”
释英是天下顶尖的医修,早在看见刘氏尸体时便发现了蹊跷,如今得了尸神宗资料,更是确定了自己猜测,
“尸神宗覆灭的前一年,其宗主桑林沃若产下一女,派遣弟子送至普通人家抚养。胜邪长老念孩子年幼,只是毁了尸神宗留下的路引,并没有杀她。
那女孩的名字是——桑林其南。”
“桑林?”
尸神宗以黑苗一脉为主,姓氏与外界很是不同,顾余生更是从未在杯中郡听闻这样奇怪的姓名。
对此,释英又解释道:“桑林本是苗姓,其中一支族人与外界居民融合之后,对外自称的姓氏正好是刘。”
那看似寻常的老妪竟是尸神宗宗主之女,如此令骨骼离体倒不是难事,顾余生连忙正色问:“是谁杀了她?”
尸神宗树敌良多,独门的炼尸手法又威力惊人,桑林其南虽是在普通人家长大,一旦身份暴露,想要她性命之人不知有多少。
然而,回忆起被放在棺木前的刘南风白骨,释英突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尸神宗所有术法都需以尸体展开,为了带儿子回家,她杀了自己。”
尸神宗宗主的女儿,宁可自裁也没有使用旁人尸体,这样的事说出去大抵没有人信,师徒二人眼里却皆是恍然神色。如此一来,便能解释所有谜题,刘氏死法在御剑山庄逻辑链中的确很是突兀,因为,她并不是被凶手所杀。
那位老母亲发现儿子失踪,自知无人相助,于是亲手为自己打造了棺木。借着阴沉木保存魂灵不灭,她以邪术撕裂自己身体化作白骨,终是夺回了刘南风尸身。桑林其南,要的只是儿子回到自己身边而已。
终于理顺事情经过,释英将茶杯重重扣在桌上,只道:“邪修不会放过仇人,桑林其南的骨头在谁身边,谁就是杀死刘南风的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顾余生:每日给师父奉茶捶背,做一个孝顺的好徒弟!
释英(冷漠):用热水浇我,还敲击我的枝干,果然叛逆期到了。
沈逢渊(委屈):某人上辈子从来没给师父捶过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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