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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走远了。钟启轻轻拍了着妻子肩膀。姜氏看着子琪离去的方向,迟迟未动。
钟子琪和其他留学生一样,看到学到了不少新的知识。
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是他一刻没有放下对家的思念。他在学习建筑设计的同时还尝试着学医,他想,将来有一天回到家,他可以医治母亲常年卧病的身体,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时候的通讯都是用书信,
由于路途漫长,他的信件总是显得慢半拍,比如他给母亲信中嘱咐秋来天凉了勿忘加衣,姜氏收到的时候却已冬雪。她给子琪时常寄去一些干果,钟子琪收到后都极其珍惜,至完全风干也不舍的吃掉。
十年过去了。
已经24岁子琪归国,他学习了新东西,见到了新世界,离开家的这些年,已经是个有独立想法的大人。当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子琪还是被这十年的变化所震撼。
清廷发自深处的腐败,国人的亦步亦趋,还有家中的人事。
家中景物变化不大,多了一些西洋物品,父亲此时已经纳了2个妾,年龄比子琪大不了几岁。而母亲依旧卧榻养病。
父亲的容貌比记忆中苍老。已经能从他的鬓角看到几丝银色的头发,他还像从前一样和气儒雅,儿子归国,他欣喜地拉着子琪的手不放,并给他一一介绍家中的新管家,一些下人的名字,还有他的2位妾侍。分别是子琪的二位姨娘,一个大方外向。一个沉静内敛。
子琪对父亲纳妾的事情没有好感,他的热情和激动被这件事浇去了一半,在那个时候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但是发生在父亲的身上,他觉得有点难受。面对陌生的姨娘,子琪只是神情淡然,客气的行礼。多年的留洋,他已经对中国的很多传统都有了抵触心理,虽然他知道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改变不了。女人多,必然会有争宠和摩擦,子琪心疼多病的母亲。家大业大,妻妾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屡见不鲜。
十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但是母亲依旧和从前一样,安静地半躺在榻上,子琪见到母亲的那一霎那,眼睛不争气地红了,母亲的头上也有了几丝白发,尽管面容仍然年轻和丰满,他还是从心底心疼母亲。这样大的庭院,谁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母亲会不会受到冷落。
子琪质问父亲纳妾的问题。
母亲却不以为然,语气里透着习惯:咱们这种家境,三妻四妾本来就很平常。然后语气关爱地说:比起你的父亲,你才是我唯一的指望。
钟子琪握着母亲的手,仍然是透骨的凉。
流言,是在子琪回国不久后出现的。
说府中有妖怪,吃掉了以前的丫鬟。钟羽怒斥了几个私下讨论的下人。听得多了,子琪更越发地反感。但是他也隐隐感受到了这个庭院中隐流,父亲极少地去母亲房中,2位姨娘从不和母亲有任何交往,母亲姜氏在附中竟是孤立的存在,三姨娘唯唯诺诺性格顺从,二姨娘反而越发地显得泼辣。后来下人告诉子琪,二姨娘一年前曾经有身孕,大夫已经断定是男孩,但是后来孩子没有保住。经历丧子之痛的二姨娘自此性格变得有些喜怒无常。指明是姜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并说她是个吃人的妖怪,多次冲到姜氏的房间吵闹,被人给拉走。
钟子琪听完这些也有些同情姨娘,也心疼母亲竟然这样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二姨娘明显将愤怒转移到了子琪的身上,不止一次地讽刺他是妖怪生的怪物,子琪可以容忍她骂自己,但是他不能接受母亲平白无故被羞辱,令他难过的是,父亲对这种矛盾竟然不予理睬。
后来二姨娘就吊死在了庭院的井旁,死状极其诡异。二姨娘死的第二天,母亲房中传来了与父亲的争吵声。府中的人更加不敢接近母亲,三姨娘更加地唯唯诺诺。他们都对母亲产生了深深的恐惧。钟子琪不相信这些和母亲有关。
直到那天,他在母亲房间的桌角下发现了一封信,是二姨娘写给她远房叔父的信。二姨娘的叔父跟从一个道人修行学习。信中说钟府住着一只喝人血为生的妖怪,请叔父速速来除妖。钟子琪知道,信里面说的妖怪是指自己的母亲姜氏。而这封信很明显是被人半路拦截了回来。他将信放回原位,心情复杂。他不相信世上有妖魔,更不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可怕的妖怪。可是细细想来,他的确从没有看到过母亲正常的吃饭行走,母亲的一切的确又是那样的诡异。
最终发现是在一个晚上。
已经是子夜时分。子琪坐在庭院中发呆,他归家之后身体就开始感到不适,白日昏沉,夜晚失眠。身体发热疼痛,他觉得自己的症状有点像当时流行的热病,父亲为他请来了多位医师,都诊断不出具体的病因。他自己也研习过医学,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走廊上远远走来一个身影,是母亲的贴身丫鬟玲儿,她一无平日的灵动活泼,神情迟钝,呆板地走入母亲的房间。仿佛被人牵制般。子琪喊了她的名字却没有反应。
子琪看着她进入母亲房中,房门诡异地凭空关上。子琪知道母亲需要人日夜照看,本习以为常,但是不久之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散开来。钟羽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对血液的味道异常敏感。他惊慌之余闯入母亲房内,眼前一幕令他呆住。
母亲背对着他,站在房子中央,一头黑色长发垂至地面,如黑色深渊令人隐隐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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