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理解?”阿次忍不住露出鄙视的表情,他这么多年的喜怒哀乐几乎不表露在别人面前,但是面对阿初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面对那张脸,面对仿佛就是自己的那个人,他无法控制自己真实的感情。
“回去休息,我不留你……”阿初说。
阿次低下头,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一样精疲力竭的往外走去。
“等下,把你的衣服换了。”阿初叫住魂不守舍的阿次。
茫然地点了下头,阿次离开了那个带给他无尽惶恐的房间。
他现在连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了,只是觉得痛,痛得不知所措,痛得只想像个孩子一样好好的哭一场。
但是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大哭的话一定是很可笑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换下了那身衣服,怎么样走出了大门。急匆匆地走着,寒冷的风吹过来的时候,心底的痛苦终于掩盖不住,不由自主地用手裹紧了衣服,裹得紧紧地,背过人群他的脸上才露出了微许凄惶的神色,显得依旧像那么可怜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阿次……”
到了这把年纪了,他竟然还为了这样的事情难过,没有家有什么关系没有亲人有什么关系,是个男人就应该独立,这样的表情,要是被老师看见了,要是被李沁红看见了,就算是被刘云普看见了都会要嘲笑他的吧,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的无知,嘲笑他……
“阿次……”
但是他面对不了啊,他的父亲明明说过爱着他明明那么紧张他,虽然从小到大一直将他往外推,但是……
“阿次……”
冷冷的寒风里,有人追了上来,用自己的手臂紧紧从背后搂住了他,阿次恍惚地颤抖了一下才清醒过来,那双手臂用力的抱紧了他,紧贴着,那么的……那么的温暖。
阿次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加快,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克制了自己几乎崩溃的情绪。
“荣先生。”
“阿次……”
从背后搂住阿次的人是荣初,也许没有人会相信,连阿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像着魔一样从办公室里冲下来追上阿次,并在那么宽阔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就这么直接抱住了阿次。如果被有心人看到,说不定明日就上了头版头条了吧。
但是他顾不了这些,他的心和阿次的心一般酸苦着,从他办公室的窗户看着那么隐忍的阿次在寒风里有些瑟缩的背影,他忽然就后悔了。
后悔自己用那么强烈又刺激的方式叫阿次看到了真相。
“荣先生,我不用你可怜。”阿次的眼睛有些发潮。
“阿次……”向来能说会道的荣初先生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紧紧地搂着,几乎用尽全力似的抱住阿次。
阿次挣脱不开,认命地闭上了眼含的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滚了下来,被寒风吹成了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液体,滚落脸颊,满是狼狈。
“你满意了吧。”阿次吸了口气,声音因为滚落的眼泪变得沙哑无力,“你满意了吧……”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一下子,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阿次。”阿初也吸了口气,他能感觉到从阿次身上传达过来的一种说不出的悲凉,那是一种无家可归的痛。
阿初紧紧地去拥抱他的兄弟,他不求能够就此抚平阿次心里的痛苦,他只想给他片刻的温暖。
阿次在阿初紧紧揽住的怀抱里挣扎了一会儿,身体渐渐软了下去,膝盖一弯。
如果不是阿初抱着他,他便要摔倒地上去了。
“阿次!阿次!你怎么了?”
惊觉异样的阿初连忙将人转过来,紧闭双眼的阿次已经不省人事,眼角还未曾干涸的眼泪让他越发的脆弱与狼狈。
探了下额头才惊觉是这样的滚烫。
该死的,他竟然没有发现阿次在发烧!
阿初的心被刺痛了,“阿四!开车!”他大声叫着下属,心急火燎地将阿次连拖带抱的弄上自己的车,对着急忙跑过来待命的刘阿四道:“开车,我们回家。马上!”
“是。”刘阿四很少看到自家老板这样仓惶的表情,不敢停滞立刻坐上了驾驶位,车很快就发动了。
平稳的驶向福佑路松雪街28号。
阿次躺在床上,此刻的他在药物的作用下安安静静地睡着了,连同他的悲伤与痛苦一起暂时平静了下来。
阿初在一边看着他,凝视着,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老板……”阿四走进来。
挥手让阿四噤声,阿初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走离了阿次床边:“什么事?”
“是明老板打电话来问今天下午那个董事会议您怎么没去。”
“哦……”阿初恍然才想起今天本来要做的很多事情全都被他抛诸脑后,这会儿阿四提醒他才想起来甚至连重要的客户他都一股脑的忘记了,“你先去告诉明老板说我这里有要紧事走不开,明天我过去向他登门谢罪。”
“是。”阿四转身准备出去,跨出门的时候忽然驻了下,“老板您也要注意休息啊,您这两天也没有合眼。”
阿初点了下头,却没说什么。
阿四很快就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屋子里阿次还在安稳的沉睡着,那样子看起来很疲惫,而他自己则同他一模一样的疲惫。
颓唐,内疚感,以及克制不住的心疼。
他到底心疼什么呢?阿初直视着床上那张与他几乎如出一辙的容颜,片刻恍然。
“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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