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第一遍的时候, 裴钺就知道这个幻境是真的属于他和温故的果然。应该是那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取了他和温故的记忆,融合而成的。
他不知道这个幻境要怎么破, 但是就眼前这个小小的温故,他看上几百遍也不会厌。
——当然, 裴钺知道现在不是沉迷过去的时候, 所以他也有试图做一些改变。
比如去控制自己的身体。
然而,无果。
但是这个幻境也给了裴钺一个信息, ——既然幻境是两人记忆的融合, 那他和温故应该都在同一个幻境里, 只是两人看到的东西可能并不相同。
所以裴钺最后想出来的破局办法就是:等温故破局。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于是裴钺就等着,一边欣赏那个小小温故, 一边跟现在的温故做对比。
其实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的。
比如如出一辙的乖巧, 比如会打老爸小报告的调皮,又比如会给不认识的孩子包扎伤口的善良。
直到看到第三遍, 裴钺才猛然记起一件事。
——24年前的大灾难来临之际,就是这一天的晚上。
当时首都那边出现了光是市区就出现了五个黑洞,但是万幸, 温家和裴家都没有在黑洞的范围里。
虽然说温故一家不会住在温家,可能因此被波及。但裴钺知道, 温家有守灵三天的习俗。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对普通人来说是找死,但对仙人家族的人来说,至多是辛苦一些。
温故父母对温家老太太十分敬重,即使在门外,也会跪满三天。
那么,温故又是怎么被卷入的恶生天?
是他父母让小小的温故先回去休息了?
不,不对。
按之前温故的说法和表现,温故的父母应该已经不在了。而他们不在的唯一原因,应该是和温故一起被卷入了恶生天。
并且,温故离开恶生天后,为什么又不认温家,也不承认自己是温家人?
因为,是温家人致使他们被卷入恶生天的?
裴钺的心里一阵寒意,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同时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裴钺被温家救治这么多年,也知道温家人的性子。
说好听了那是家规森严,说难听了就是食古不化。
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是被刻尺在善恶线上量出来的,只要有一点逾越,那就是错、那就是原罪。
在这样的温家里,被逐出家门的温故一家,就是“罪孽”。
而真要把这样的“罪孽”推入恶生天,那可用的理由可太多了。
而这种事,温家绝对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裴钺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还在轮回,但再看着那个无忧无虑、偷偷藏起牛奶糖的小小温故,裴钺的心就揪成了一团。
这样的孩子在恶生天里,是怎样生活了24年的,而他的父母又是出了什么事。
温故站在原地,没有试图挣扎。
这种级别的幻境他经历过,这次中招有些意外,主要是他没料到这只普诺斯的级别会这么高。
不过可惜了,普诺斯的级别再高,只要幻境里的人能识破幻境、不为所动,那普诺斯也无可奈何。
温故想着,不由看向眼前的一片虚无。
普诺斯的幻境编织的基础是人(恶生)心底最重要的一些记忆。
而对温故来说,可称为重要的记忆并不多。
所以,当眼前的虚无中渐渐浮现出画面的时候,温故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
布满灰色乌云的阴天,覆盖红色地衣的大地,浑身漆黑的扭曲树藤……
恶生天,他生活了24年的地方。
而在这里,他最重要的记忆……
随着画面的逐渐清晰,一片红色地衣之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圆。
圆圈里,有三个人。
圆圈外,围着层层叠叠的恶生。
温故的目光在那三人身上滑过,眼神中还是难免被牵动了一丝情绪。
而以这丝情绪为契机,整个画面动了起来。
白色的法阵里,男人和女人遍体鳞伤,血混入阵中,白光固化成了无形的钟罩,似一个锅盖一样把他们护在中间。
几步之外的恶生张牙舞爪,用各种方法攻击着法阵。
再往远处,许多不明就里的人类哭喊奔逃,然后被蜂拥而上的恶生蚕食殆尽。
“咕咕乖,不要生气。”
“咕咕乖,把手给爸爸妈妈。”
男人和女人对着跟前的孩子说话,声音虚弱。
——他们的腹腔都有一个血洞,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没命了。
而他们跟前的孩子只有七岁,一张小脸白嫩嫩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像是被吓呆了,神经质一般地呓语着:“不要打爸爸妈妈,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吃了你们!”
男人和女人已经安抚了好一会,但是却无济于事。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女人的眼泪滑落,她一咬牙,伸出手去拉起了孩子的手。
被触碰到了。
这个意识潜入孩子的脑海,然后他的身体一颤,瘦弱的脊背上猛地窜出一只白骨拼成的翼,在空中弯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如枪的白骨尖端堪堪停在女人的眉心跟前。
女人哽咽:“咕咕乖,爸爸妈妈没事了,咕咕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的伤势更重一些,他甚至已经无法挪动身体,只能依靠女人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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