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们拍《贺徊》的时候,那个被郁溯的马踩断了腿的小姑娘。”
盛兆良意识到田镜要跟他说的话会超出他能有的一切预料,他转过身来,等田镜继续。
田镜想起了丁乐坐在轮椅里,跟着手机里的音乐唱歌,窗外是疏阔的竹海,少女纯洁的眼神和乐观的歌喉给了他动力,让他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只怀抱仇恨的狭隘之人。
“当时资方赔了一笔钱给丁乐家,剧组里也做了捐款,我们便离开那里了,心安理得地,认为钱能解决一切……但是丁乐可能要一辈子都生活在轮椅上了,没有人去想这个,逃避去想这个。”田镜把目光从地毯移到盛兆良脸上,“尤其是郁溯。”
盛兆良瞳仁颤动,如果不是田镜提醒,他已然忘记了当时的自己有多么愤怒,那是他拍电影以来遇到过的最大的事故,像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的神经,让他抛弃了他不喜欢的剧组,也抛弃了当时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的田镜。
也想抛弃掉那个因为他们而受伤,毁掉了后半辈子的女孩。
田镜看到盛兆良的眼中隐痛浮现,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一瞬的不忍,但继续道:“郁溯当时说他会负责所有医疗费用,但最后也只是和剧组一起捐了款而已,他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对这件事负起责任,包括当时有一台远景机位拍摄下来的画面,郁溯除了自我保护以外什么行动都没有采取,而这些料,投给哪里都好,完全可以造个头条。”
盛兆良看着田镜:“你想做什么?”
“我要毁掉郁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名声和权利,我要毁掉它们。”田镜说得平淡,没有一丝咬牙切齿,可见已经深思熟虑了很多次,“盛兆良,我敢肯定这些只是开始,郁溯永无翻身之日才是我的目标,你现在要么阻止我要么……”
“我不会阻止你的。”盛兆良打断他的话后只是静静看着他,良久,上前一步抱住了他,“你真的是个傻瓜。”盛兆良在他耳边轻声说。
“什么意思?”田镜想推开盛兆良,他一点儿都不信盛兆良听了这话会反应平淡,但盛兆良纹丝不动,紧紧箍着他,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抚摸。
“我怎么可能对你受的伤无动于衷?我怎么可能因为你想要以牙还牙就觉得你不值得回头?我……我那么爱你,我说过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盛兆良?”
“田镜,你拍了三个月的戏,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吧?”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盛兆良终于放开他,“也许真正能让你好起来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虽然还是像个傻瓜,但……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盛兆良眼光闪烁地逡巡他的嘴唇,最后捧住他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看看新闻吧。”
盛兆良最后留下这句话。
第五十八章
盛兆良走后,田镜连忙找到电脑,输入郁溯的名字后,首先跳出来的链接是一个视频链接,田镜看到标题,脸就白了一些,又看到视频的预览截图是盛兆良的样子,心跳得更快,他点开了视频。
这是b大的学生影展,近些年办起来的,颁奖典礼在网上有直播,这段内容据说已经在官方删除了,是被开了录制的网友留下来的。学生影展除了每年都会为在校生提供竞赛资格,还会为往届毕业生的作品设立一个“回顾奖”,而这段视频的内容,便是从“回顾奖”颁发开始的。
“接下来要颁发的奖项是‘回顾奖’,有请颁奖嘉宾郁溯。”
那是b大学生都十分熟悉的大剧场,舞台比小剧场宽阔许多,影响设备也好,申请在大剧场排练和演出都十分艰难。郁溯一身笔挺西装,正式又文气,彬彬有礼地说了几句串词,打开了信封。
“获得回顾奖的影片是——《螺母》!”
郁溯露出惊讶表情,显然也不知道自己参演的作品获奖,一时间喜出望外。他回国后雷声大雨点小,已经被报纸写泯然众人,惊艳不再,大约是许久未曾尝过拿奖的滋味了。
然后田镜看到盛兆良走到了台上,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心提到了嗓子眼。
盛兆良神情凝重,不像是要发表获奖感言的样子,他接过郁溯递来的话筒时,目光与郁溯交接片刻,但这片刻似乎又有些长了。随后盛兆良对台下的观众说:“谢谢母校愿意把这个奖项颁给我,接到入围通知的时候,我跟办展映的老师们提出了一个逾矩的要求,他们同意了,如果我获奖的话,我可以在这里播放一个片子,不会占用大家太多时间。”
盛兆良说完,他后方用来播放提名和评价短片的屏幕上,出现了《螺母》的片段,正当大家以为盛兆良会准备一个用以纪念这部chù_nǚ作的纪念短片的时候,画面陡然切换成另一种风格,显然跟《螺母》没关系了,台下的观众发乎疑惑的声音,但很快,又寂静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两个风格迥异的片段,所描述的内容是一样的,虽然台词,分镜不同,但人物状态和人物行动,从短短的片段里就能看出来,是完全一样的。
镜头从现场的led屏幕上转到盛兆良的脸上,随后摄影师似乎发现了什么,又移到了郁溯的脸上。
郁溯的脸颊上能够明显看到他紧紧咬住牙根的印子,他突然凑近盛兆良,低声说了什么,然后郁溯把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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