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迪站起身,冲着鸿睿点点头后迅速跑过去。过了一会帘子刷地一声被拉开,卢迪和好几个护士推着担架床快步离去,还有人正跪在年轻人的身体上给他做心肺复苏。卢迪看起来很镇定,鸿睿并不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情况是否真如他所见那样危急。
担架床的滚轮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新鲜的血痕,一直蔓延到鸿睿看不到的地方。
而他们先前抢救年轻人的地方正大喇喇地敞开着,地上洒满医疗废品,到处是凌乱的红色脚印,宛如战场。
那件摩托车夹克已被彻底剪开,被遗弃在地板上,像是一具支离破碎的身体。(*注二)
如果那是亚当,他还未来得及告诉亚当玛克辛所做的事情。不,这不重要,他还未告诉亚当,他有多么想念他。他还没有告诉亚当他一直都想要回复他的短信,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念亚当的笑容,他想念亚当头发间温暖的气味,他甚至想念亚当给他做的那个派——虽然那一开始让他恼怒不已,但他在回味时又感觉到一丝隐秘的快乐。他越想越觉得他和亚当之间的回忆少的可怜。他想要带亚当去他喜欢的哪家旧书店,他想和亚当分享书店里陈旧又让人觉得安稳的气氛。他想要带亚当去马赛,去他最喜欢的那家小酒馆一起品尝那里的菜肴。亚当为鸿睿烹饪过好几次,他也想要给亚当做一顿饭——不是给客人的那种,而是他母亲教会他的菜肴。
如果那是亚当,一切可能都为时已晚,全因为他的犹豫和畏惧。
那不是亚当,但那可能是亚当。鸿睿凝视着那件衣服好一会,然后用手掌盖住自己的脸,他感觉到脸上的湿意。而他不知道那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注一:卢迪的姓氏是莱顿。之前在早餐里面有提及估计没什么人记得。他的名字写作rudy l。
*注二:摩托车非常危险,所以请小心驾驶。
r 25 恩典(三)
亚当接到电话时,他刚进家门。他正坐在楼梯上向后倒去。亚当抬起手掌盖住脸,心想,天啊,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想起他在回家前所看到的那一幕。他当时就站在电梯门另外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关闭,直至吞没鸿睿最后一点身影。鸿睿全程都没抬头,他只是看着地板,仿佛在思考一个生死攸关的重要问题,完全没有看到半米之外的亚当,也没有听见亚当的声音——亚当对他而言无足重轻。
但亚当认为鸿睿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虽然间隔很短,但鸿睿似乎朝他看了一眼后才转开头。但他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之前他一直在琢磨比赛结束后,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去再度接近鸿睿——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去um了,自然也不会有机会进入实验厨房。他想的太认真,鸿睿闯入他眼中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好几天不见所产生的幻觉。
鸿睿穿着黑色的晚礼服,打着领结,全身上下都像是在发光。他穿的正是那套在亚当梦里反复出现的黑色礼服。但是鸿睿的表情,又或者是他的身体语言,充满了压迫感。他像是一个行走的火药桶,随时都会爆发。
亚当不由得犹豫了。因为他自觉清楚鸿睿愤怒的原因。即使鸿睿给了他许多优待和帮助,他仍然输给了别人——这简直不可原谅。鸿睿一定是既失望又愤怒,所以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亚当瘫倒在楼梯上,盯着天花板悲伤地想: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他和鸿睿之间到此为止。他一点也不想让事情就这么结束,但他无能为力。
电话铃响了,亚当一开始想要忽视掉它,自己静静。但最终亚当在卢迪挂掉之前接通了电话:“卢迪,我是亚当。”
卢迪非常着急,语速很快:“亚当,你来我医院一趟。鸿睿受了伤,正在急诊室等待治疗。”“他怎么了……”卢迪预料到了亚当会问什么,在亚当开口之前就匆匆打断亚当:“他没事,就是一些擦伤。他淋了雨,你要是能带些干衣服给他换就太好了。我要赶着去给别人做手术,没时间多说。”
亚当听见了一些背景噪音,像是有人在叫卢迪的名字。还有哗哗的水流声,有人正在洗手。“我这就来。”亚当答应下来,匆匆跑去自己的卧室找干衣服。
“外面正在下雨,你注意安全,慢慢过来。”卢迪再次强调:“他真的没事,亚当。”
说完他挂了电话,亚当看着手机,仍然有些懵。然而他对鸿睿的担忧战胜了一切其他的情感。他振作起来,迅速打包几件干净的衣物,重新穿好摩托车装备朝外面走去。
鸿睿坐在诊疗室,医生让他解开衬衫,躺下按压腹部检查是否有淤血肿痛。医生又用手电筒照看眼睛,还将他头上的纱布取了下来,用手在他头发里细细地触摸,检查是否有其他未被发现的创伤。陌生人的碰触让鸿睿感觉烦躁而又不安,而他也讨厌和人分享他的不适和弱点。但他身处医院,只能忍受对方的问题,尽力配合检查。
“我可以走了吗?”鸿睿等医生完成了诊断之后说,低头扣好湿漉漉的衬衫扣子。他头疼厉害,眼镜变形,视野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他无比迫切地希望可以马上回家,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躺下休息。他也无比渴望能马上洗一个热水澡,让冰冷的身体在热水的怀抱中逐渐暖和起来。
医生一边填着病历表,和善地对他说:“还不行,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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