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面容清婉,如出水芙蓉,品貌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可沈逍遥并不记得,自己识得这个姑娘。
方思明走时,好像也带走了他周身所有的感官。
沈逍遥低头审视了女子半晌。只是他双目无神,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别得什么东西。
凝滞许久,沈逍遥才后知后觉地推开她:“姑娘自重。”
小姑娘闻言顿时轻皱起自己一双秀丽的柳眉,委屈道:“逍遥哥哥你怎么了?我是采月呀,你不记得我了?”
“……采月?”
“是啊逍遥!她是采月,打小就爱黏你的那个江采月!”谢鸢携挎着竹篮,不紧不慢地从山下跟了上来。
“呀!”小姑娘突然惊叫一声,“逍遥哥哥,你的手……?”
沈逍遥顺着江采月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臂。
雪白的单衣浸得鲜红一片,是昨夜方思明痛得狠了,忍下心在他臂上伤处抓攥了一把,才将伤口重新弄裂的。
他竟连一丝痛都没有察觉到。
沈逍遥面无表情地随口搪塞:“之前习武落下得伤而已。可能昨晚睡觉不安生,不妨事。”
“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逍遥一席话罢,头也不回地就想进屋,半分不见身后江采月失望的神色。
“逍遥哥哥……”
这孩子恁得这样不识抬举!
一直从旁瞧着的谢鸢把脚一跺,上前安慰江采月道:“阿月,你且在这里等一等。让我去说说那臭小子。”
“鸢姐姐,我看还是……”
江采月本想拦着,可谢鸢那脾气又岂是她这温驯的性子拦得住的。谢鸢一脚踢开紧闭得大门,毫不客气地将蜷躲在被子里的人揪下了榻。
“你给我起来!”
裹在身上的薄被遭全盘抽走,沈逍遥一跤摔在地上,一直处在混沌的脑子总算痛清醒了些。
“谢鸢姐,你干什么?”沈逍遥叫道。
谢鸢道:“瞧瞧!我不过一个晚上没见着你就变成这副鬼样子!怎么?昨晚又上哪家偷鸡摸狗去了?”
“我没有!嘶……”
沈逍遥本想替自己申辩,却忘了自己臂上有伤,一招手便疼,这一时半会儿竟是抬都抬不得。
见他这样,谢鸢也不好再发作,便软下性子,上前将沈逍遥从地上拉了起来:“行了。知道你从小顽皮,又舞刀弄剑的,磕碰成这样也就不说你了。”
“我……”
满腔郁闷被谢鸢这么一搅,沈逍遥心中五味陈杂,一时也不知当说什么是好。
谢鸢道:“我这次带着采月上山来啊,主要是想给你牵根线。这小丫头今早一听说你回来了,可高兴得不得了呢!”
沈逍遥木讷地抬头:“牵线?牵什么线?”
她这厢沾沾自喜地说了半天,沈逍遥还是一脸呆滞。谢鸢忍无可忍地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沈逍遥的太阳穴:“臭小子,练武练得脑子都转不过弯来了?”
“采月那丫头从小就喜欢你,到如今眼瞧着都十九岁了,就为了等一个你,硬是没肯屈从父母把自己嫁出去。”
“说些掏心窝子的话,”谢鸢拉过沈逍遥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逍遥,这些年,我一直是拿你当亲弟弟看的。”
“莫姨走后,你一个人在外面颠沛流离十多年。我想着,你也该找个归宿,好好安定下来了。”
沈逍遥苦笑:“我早就安定下来了。”
“那叫什么安定!”谢鸢不悦,“华山常年天寒地冻还穷,也不比咱小村子如何,怎经得住长久?”
“我瞧你这次回来,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叫姐姐怎么放心得下?”
沈逍遥但听不语,方思明留下的那首词却在此时浮上心头。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沈逍遥看见屋外,江采月百无聊赖地低头踩上一颗小石子,在足下来回细碾,将那块小石子踢出去之后,又开始漫无目的地望天。
山头之上,天地之间。纯净的脸孔,若入世谪仙。
沈逍遥觉得,江采月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好看的姑娘。可这傻姑娘,生得一双琉璃目,却偏生看错了郎。
江采月在屋外等了很久,才等到一直半掩着的门被彻底推开。
沈逍遥再出来,发现江采月正蹲身拿手指逗着一条小狗时,瞳孔不由一缩。
这怎么……?!
小狗一看到沈逍遥,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撒开四条小短腿冲他奔了过来。
好像有什么在分崩离析。沈逍遥极缓慢极缓慢地蹲下身,颤着唇,将那只小狗迎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竟然……连你也不要了吗?
江采月上前道:“逍遥哥哥,这小狗真可爱!它好像跟你亲,是打哪来的?”
沈逍遥轻轻揉抚着小狗的脑袋,哑声道:“别人的。”
“不过……他好像已经不要它了……”
也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霸王硬上弓的下场。
宋·谢直《卜算子·赠妓》
☆、单恋
“采月。”沈逍遥叫她。
“什么事呀,逍遥哥哥?”
沈逍遥用拇指抹了抹小狗脏兮兮的眼角:“如果以后我走了……你能帮我照顾它吗?”
“好啊!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
沈逍遥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光色明显一黯。
……
“好吧,我是有咬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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