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登时便沉默了,夏崔氏瞥了他一眼,心中不悦,但是也不好在他面前直斥夏二和夏三的不是。
“那田里就没人看着?”夏崔氏问。
“我和三郎、四郎、二娘、五郎轮流去看着,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夏大这才松一口气,转身进了正屋,他知道夏老翁醒得早,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就去敲门问安。夏崔氏则问了时辰,知道也该准备早食了,她让夏纪娘先行回屋歇一下,免得待会儿下地就没空歇息了。
夏纪娘回到屋里,夏素娘已经在织布了,她看见夏纪娘摘下簪子收入妆盒中,便道:“姐姐为何不继续戴着,这簪子多好看啊!”
簪子摘下后夏纪娘的发髻便松了,顺滑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她拿起另一支发簪,重新将自己的长发贯起来,用木簪子将其固定。听见夏素娘的话,便微微一笑:“簪子好看,但是遗失了的话岂不可惜?”
夏素娘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她们要下地又要放牛还得浣衣,万一簪子掉了,要找回来就困难了。不过她好奇道:“之前没见姐姐戴过,是别人送的吗?”
夏纪娘点点头,夏素娘诧异道:“是何人所送,莫非是姐姐的心上人?”
夏纪娘笑了:“她并不知簪子的含义,送予我也不为定情,而是为了报恩,所以你勿要多想了。”
夏素娘“哦”了一声,心里细想了许久,才恍然发现夏纪娘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借送簪子之人并无定情之心,却没说那是否是自己的心上人!若是以往,夏纪娘定不会这么含糊其辞的。
夏纪娘却没闲功夫跟她闲聊了,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后便听见了夏崔氏唤她们去吃早食,吃完早食后夏家各人便也就分别干活去了。
晌午的时候,夏丫奔到田里对夏大喊道:“阿翁,曾祖姑娘来了!”
“她怎么来了?除了她还有谁?”夏大问道。
夏丫掰着指头想了又想,愣是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人,只能道:“还有一个叔叔。”
夏崔氏和夏大面面相觑:“黄奎还是黄禹?”
“回去看看吧!”夏大道。
夏崔氏让夏丫去散在远一点地方的田里将夏纪娘喊回来歇息,自己则随夏大收拾一下农具先回去了。
夏丫口中的“曾祖姑娘”是夏老翁的妹妹夏惠,对于夏丫这一辈份而言该唤一声“曾祖姑娘”或“曾祖姑婆”,而她所描述的“叔叔”想必就是夏惠的孙子之一。
夏惠嫁到黄家,生了两子,不过黄家子嗣单薄,两子才各生下一子,分别是长孙黄奎,以及二儿子唯一的孩子黄禹。黄奎已经成亲,并生了一子,次子尚且年幼,倒是那黄禹年二十有一,却仍未娶妻。
夏丫去寻夏纪娘的时候,偷偷地对她说:“姑姑,我听曾祖姑娘说,想来为那个叔叔提亲。”
夏纪娘心中暗惊,确定来的人是黄禹了。
“那阿翁怎么说呢?”夏纪娘牵着她的手,问道。
“我没听清楚,只是姑姑我不想你嫁给那个叔叔。”夏丫晃着夏纪娘的手,嘟嘴道。
夏纪娘心里虽然忐忑,但面上表现的并不在乎,她有些好笑地问:“这是为何?”
“我希望姑姑嫁给那个张二郎,他给我吃糖!”夏丫乌黑的大眼睛闪着亮光。
“她用糖就能将你收买了?”夏纪娘笑道。
夏丫嘟嘴:“我喜欢他,他对我们好,对姑姑肯定也好!以往那些想亲近姑姑的人,从来都不会理会我的!”
夏纪娘知道她指的是孔戎,孔戎虽说想求娶她,可每次对夏丫都视而不见,更别提会用糖来收买她了。小孩子的想法简单,夏纪娘并不会跟她们较真,但是从情感上而言,仅这一点,张鹤就比孔戎更讨人喜欢。
炎炎夏日,走一趟便热出一身汗,而且晌午的时候太阳猛烈,晒得人有些发晕。夏纪娘与夏丫回到夏家,看见在那院子前的树下,一个男子正懒洋洋地蹲着,嘴里叼着一根草,没个正形。
夏丫晃了晃夏纪娘的手,小声地说道:“姑姑,就是那个叔叔。”
夏纪娘没有理会他,而是带着夏丫直接进了院子。
那男子看见了夏纪娘,先是将视线撇开了去,旋即心中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转过头去盯着她瞧。那双眼睛上下将其打量了好一会儿,丝毫不收敛自己那放荡的神情。
他见夏纪娘进去了,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唤道:“这是纪娘吧,怎么见了我也不喊我?”
夏纪娘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故作不知:“这是……”
“我啊,黄禹,我们七年前还见过面的!”黄禹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夏纪娘的身上,让夏纪娘心中厌恶。
“原来是黄二郎,我记性不好,时隔太久都忘了。”夏纪娘道。
“你唤我黄二郎作甚,唤我表兄不是更显亲近?”
“黄从二表兄。”
论关系,黄禹与夏纪娘虽然同辈份,但是已经是从表兄妹的关系了,是真正的远房表哥,夏纪娘这么喊也没错。可黄禹总觉得不满意,他希望夏纪娘唤他“表兄”如此一来更显亲近,自己提亲成功的机会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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