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靖欣喜欲狂,但他的妻子却依旧坚持不要孩子。
两人不欢而散,经久不息的夫妻战争在贺成安仍旧是个子宫里的胚胎的时候就打得轰轰烈烈了。最后孩子生出来了,贺靖满心想着这是维系爱情的纽带,但贺母干脆地净身出户了,她的心从来就没有在家庭里,她是职场拼杀的狠角色,离开后,她遵循了自己的诺言,再也没有回头。
强烈的控制欲被贺靖转移到了贺成安身上,遗憾的是,贺成安天生就不是个驯顺的孩子,夫妻的战争变成了父子的战争,大到在哪里读书,小到头发的长度,贺靖都帮他决定了,贺成安虽有反骨,却从来没有勇气彻底掀翻父亲的统治。
高二文理分科的时候,贺成安选了文科,但是贺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直接帮他转到了理科,最后他去了乐明心的班级。
乐明心是个发光体,又亮又热,却不刺眼。
而且他很快乐,他跟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候,自由又快活。
贺成安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就是故意在放学后留下,将那本日日不离手的素描本故意落下来。那里面一页又一页,都是他的少年心事。他个子高,坐在乐明心后面,看着他,认真听课的时候背脊挺直,像棵永远向上的小树苗,偷懒睡觉的时候,趴下去,肩膀后背随着平稳的呼吸一起一伏,像温柔的潮汐,起起落落。
睡醒后,他的头发有可能会翘起一点,就一点,怎么摁都摁不下去。
贺成安喜欢画他的手和脚,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和力量。他喜欢乐明心雪白整洁的袜子,在鞋边和校服裤腿中间露出一点,包住凸起的踝骨。
但是乐明心将他的本子,他的少年心事,他的一颗心,交给了老师。
他甚至在本子的一些空白边角处,凌乱地写了一些他的心事,老师一看就明白了。他这段时间因为神思不属,成绩有些下降,老师自然而然将罪责归到了早恋上,马上联系了贺靖。
贺成安走的那天,他带着一种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恨乐明心的背叛,一方面又想要在听他说说话,一句也行,两句也行,哪怕是一句“再见”也可以。他故意收拾得很慢,拖着行李箱慢着步子在校道上走,甚至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
但他最后等来的只有大雨。
在车上,空气仿佛都结冰了,贺靖一言不发,只是打着方向盘,朝家的方向开去。贺成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车窗上的雨刷,一下一下的,心里想着,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
到了家,门都还没关上,贺靖反手就甩了贺成安一巴掌。
很重的一巴掌,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火辣辣的痛,嘴角都破了,血液特有的铁锈味窜进嘴巴里。
“我送你去学校是读书的,不是让你去……搞些乱七八糟的!”贺靖喘着粗气,像头被激怒的公牛。
搞同性恋。
贺成安在心里帮他补全了。
他已经窜到一米八五以上了,已经比贺靖高半头了,再也不是小时候一犯错就被打得抱头躲的小孩子了,他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贺靖把他的房门锁了。
贺成安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冷笑。
怕他跟人私奔吗。
他跟谁私奔?
想着想着,他又难过起来,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摸到了放在枕头底下的一颗瑞士莲巧克力夹心糖。他把糖用力扔出去,糖撞到墙壁上,又弹回来,落在地上,咕噜噜地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就像他无疾而终的初恋,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贺成安最后决定离开是因为贺靖给他联系了一间矫正中心,宣称能矫正同性恋。
“他们可能手段会激烈一点,但能把你治好,治好了你就可以去上学了,我给你找了新的学校。”贺靖在饭桌上平静地说道。
但贺成安知道,那些“激烈一点”的手段可能是电击,可能是频繁地催吐。
贺靖把他锁在房间里,上班的时候就把贺成安的奶奶叫过来,让她看着孙子,说要给他治病。贺奶奶是农村出身,手脚粗粝,说话带一点在城市居住多年也去不掉的乡音,但她很疼孙子。
贺成安日日夜夜和她磨,和她说:“奶奶,我没病,我会被折腾死的。”
最后,他还是成功了,奶奶在贺靖上班的白天把他放了出来。贺成安有存款,他有一张卡,从未谋面的母亲每个月固定往里面打赡养费。他走的时候,只收拾了几件衣服,奶奶红着眼睛给他塞了一小叠一百块。
贺成安神经质地一路跑出了小区,顺着马路,一路跑到了他也不认识的地方,双腿发软地坐在马路边,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落。他兴奋又茫然,按照奶奶给他的联系方式,联系了母亲。
“喂。”贺成安差点儿就开不了口,他叫不出“妈妈”两个字,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我是贺成安。”
母亲就住在贺成安原本转学要去的那座城市,她接纳了贺成安。但她做的仅仅是给他办了入学的手续,给他找了一座离学校近的房子。贺靖很快就找上门来,对着多年未见的前妻讨要自己的儿子。
而贺母只是冷笑着说道:“你滚吧,如果不想我起诉你当年婚内qiáng_jiān的话。”
贺成安在门后面听着,心里很淡然地想道,哦,原来如此,原来他是这么来的,一个奸生子。
他高考后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创业,母亲没有过问一个字。他和合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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