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父母领回了遗骨。隔了二十几年,等到他过世、变成骨灰之后,才终于能够回家。他的父母哭着自责,说当时为什幺不原谅他,而我只是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根本没脸见他们。二十年前,我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可是现在回想,一想到当时真的没办法为他们疏通吗?就觉得难过不已……」
山冈深深叹了一口气,拿下眼镜,从裤袋拉出一条绉巴巴的手帕,仔细地擦拭镜片上的污渎,又载了回去。
「……话题变得感伤了哪!——总之,到考试前还有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也和你母亲好好谈谈吧?然后,如果你依然没有迷惘的话,我也不会再说什幺了。……只是啊,千万不能做出让你母亲伤心的事啊!你能够像这样活蹦乱跳地上学念书,全都是因为母亲养育你的恩惠啊……」
?「我拒绝。」脸看着学生会室的电脑画面,悠一冷淡地一口回绝。
「我连半秒都没有可以为那种既没见过面、也没擦身而过的国中女生浪费的闲工夫。」
「别说那种冷淡的话嘛!这可是事关一个女孩子的性命耶?要是在国内等待手术的话,那个女孩子搞不好真的会死掉耶。无论如何都需要钱啊!至少要是不服用从英国平行输入的药物的话,她连接受手术的体力都没了……可是那种药不在保险给付范围内,所以贵得要死,一年就要花五百万耶!」
「加藤,把这个影印二十五份。」
「是的。」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家说嘛!」
柾坐在沙发上,单手拿着加藤泡给他的咖啡,如此粗声叫道。悠一那张端整的脸嫌烦似地,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擅自闯进非学生会成员禁止进入的学生会室,还敢要人家听你说话?明天有毕业欢送会执行委员的会议,学生会的所有成员都忙着准备。你看不见这种忙碌的样子吗?你那双大眼睛该不会是玻璃珠做的吧?」
「你才是,那对耳朵是从猪身上借来的吗!?」
「就算你一个人在那里一头热,得不到家人同意的话,根本没用。没钱就不能动手术,这点西崎的家人应该也很清楚。可是,他们即使如此还是拒绝募款,就一定有它深刻的理由啊!用不着外人干涉。」
「所以我不能丢下不管啊!」
柾用拐杖戳戳办公椅的椅背。
「吶……悠一可不可以去说服他?就算只有西崎他妈也好,你很受欧巴桑欢迎,也很擅长说服别人吧?」吶……吶……吶一吶……听我说嘛……。被柾这样烦人地戳着椅背,于是一脸怒气的悠一转过椅子,双手环胸地正面望着他。
「说实话,我的确受年长者欢迎,对辩论也很有自信。可是——」悠一倾轧椅子交迭修长的双脚,泠泠地望向柾。
「我并没有为西崎垣的家人消耗这些的宽容心肠。——以上,解散。」他这幺一说完,又把椅子转了回去。
「为什幺限定西崎垣啊?他对你做了什幺吗?」
「只是个人喜好。」
「你和那家伙的交情根本不到可以说那种话的地步吧?你们国中的时候不是一直不同班吗?」
「管他同班还不同班,就算是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人,合不来就是合不来。」
「慈善活动怎幺可以选择对象?」
「我社福的学分已经够了。」
「怎幺可以用那种势利的心态去想事情!」
「不要喷口水。」
「……啊,是吗!」悠一那冷淡到了极点的态度,让柾的右眉一阵痉挛,他抓住沙发背,忿忿地站了起来。
「是啦是啦是啦是啦!我没想到你是这幺薄情的家伙!算了!我再也不来拜托你这种人了!石头!小气鬼!」
悠一悠然将手肘放到椅子靠附上,转动椅子,再一次转向柾。
「说我薄情也没关系。要对那家伙抱有罪恶感或同情,那是你家的事。可是不要逼迫别人也这幺想。慈善活动这种事,不是被人强制才做的。」
「……」「募款活动似乎被前国中部的篮球社员全体否决了,这也是理所当然哪。你别再随意干涉了,这才是为你自己好。」
柾挥起拐杖,「砰!」地狠狠打上寄物柜。
炽烈的眼神直瞪悠一。由于愤怒,握着拐杖的手阵阵发抖。
「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狼心狗肺的东西!」
柾笨拙地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出去,门「砰!」地关上之后,加藤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安地轻声开口了。
「这样好吗?」
「什幺东西?」
「协助冈本学长的话……」「反正我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听到悠一闹别扭似的口气,加藤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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