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念在我们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救救我们罢!”
齐三顿了顿,脸上发狠,“那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迟早要一个个收拾了他们!!”
穆文南不耐烦听他在这大放厥词,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弧度。
“这次放下话的是谢先生,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替你们补窟窿?”
他站起身,叹了口气,“也罢,就当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尽快派人去周公馆走一趟。”
他走过地上跪着的齐三,顿了顿:“要是周先生还愿意见你,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别的话却是没说,徒留齐三又哭又笑地跌坐在地,冯靖急忙跟上穆文南,道:“咱们现在去哪儿?”
穆文南看了他一眼:“回家。”
“哦回……”冯靖点点头,走了两步后顿时瞪大了眼,“现在回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坐得住?!!”
穆文南没回话,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坐在门后认真弹琴的魏新袖。
他脚下顿了顿,随即重新换上那副笑意融融的模样,走到对方面前。
冯靖已然默契地绕到魏新袖看不见的背后,手里一抖,接住薄薄的刀片,藏在了指缝里。
魏新袖毫无所觉地站起身,有些不敢看穆文南的眼睛,呐呐道:“爷?”
穆文南凑近一些,盯着他的眼睛,笑意并未达眼里深处,却也让魏新袖失了往日的机警。
“刚才我们闹的高兴,声音大了些,”他的视线慢慢滑下,扫过对方的脸,柔声道,“你没吓着吧?”
魏新袖低着头,露出一截细白的颈子。
“没。”他有些羞涩地摇摇头,“刚才许是我弹的太专注,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穆文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直起身朝魏新袖身后的冯靖几不可见地摇了下头,冯靖会意立马收了刀片,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地走到了边上。
魏新袖却根本没察觉到,他只听见面前穆文南对他说话,语气温柔:“伸手。”
他依言伸出手,穆文南弯唇一笑,一块温凉的东西就落进了魏新袖手心里,又替他打开。“这个送给你了。”
话音落下,就转脸看了一眼冯靖,脸上笑意已收,道,
“走吧。”
魏新袖捧着手心里的怀表,盯着里面转动的细针,有些无措地站在了原地。
【……我知道那位穆爷是好人,这是我第一次被赏下洋人的玩意儿。
隔壁的小芦花不知怎地听说了,就来找我嚷着瞧瞧。
趴在桌子上眼睛都不眨,说有一天他也能像许银官那样就好了,见天的收老爷们赏的新奇玩意,慢慢地也就不稀罕了。
我没回话,却也想着,大抵是这样罢。】
沈度合上剧本,揉按了几下太阳穴后放下手。
重新捏起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低头盯着上面的字细细思索一番,再勾掉前面的一行字,在后面重新补充了些。
因为这次的剧本背景特殊,有许多细节剧本上并没有写明,这些东西都需要演员去表现出来,将人物演活演真。
手里的笔突然顿住。
沈度盯着上面的一段话皱了眉,这是穆文南同人合伙做生意,却在对方家里见到了其他两个身份特殊的人。
既要表现出自己认识却又要装作不认识,又要暗中试探对方两人是不是叛变了,在随时可能将自己推入危险境地的情况下,同其他几人暗中周旋。
他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沉吟了几秒后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周身的感觉陡然一变,虽然姿势乍一看并没有变化,外面看上去依旧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他的肌肉紧绷,背部稍稍离开椅面,随意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曲起小指,几乎不可察地在布料上,轻轻敲了下。
第77章
指腹习惯性地在布料上轻轻摩挲着,沈度坐在椅子上,微敛了眸,忽然开口道:“周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
话刚出口,他就皱了眉,随即右手弯曲虚握,像是把玩着茶杯,眉眼低垂,盯着手里的东西,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下,声音里透着冷意重复了遍。
“周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
这次却还是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那种感觉。沈度不得不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步来。
这段正是穆文南暗中试探来人的身份,此时他的生意已然做大,与香港的诸多商贾都有来往,因着曾经教导过他的老师的嘱托,同意拿出一部分物资投给海军。
光是来回运送的路上,其中可私藏的油水不少。
同桌的两人自称是上面派来的运送员,却个个面容阴鹜,眼含血丝,说话也一直打着官腔,半遮半掩地说不明白。
合作伙伴始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穆文南心里就起了疑,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落不得好,就借着所谓的“周先生”试探一二,对面三人神情晦涩不明。
穆文南随时可能被对方察觉,从而陷入危险。
沈度顿了顿停下,重新坐到椅子里,垂眸敛目,手指动了动,像是拈起茶盖,低头往里轻轻吹了吹,忽然笑了,脸上是平时习惯了的淡笑。
带着一些随意,又带着一些隐隐的急切,低声慢慢道——
“周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
房间里安静下来。
沈度沉吟了会儿,重新拿起笔在之前写得笔记上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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