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侍郎连滚带爬的逃出齐之侃的营帐,又气又恨,连夜写信给苏上卿,痛斥齐之侃的恶行。
苏府正厅,苏翰眉头紧锁,拿了一封信,领了萧沈两家的家主入密室议事,待几人终于出来,已是三更时分。
“叔父,如何?”苏严仍在外间守候,见他出来,便迎了上去。
苏翰按了按眉心,冷声道:“这齐之侃,不能留了。”
“叔父何出此言?”苏严心中一惊,“这齐之侃立下大功,哪怕不能为我们所用,也是钧天不可多得的将才,叔父何必如此?”
苏翰瞥了他一眼:“如今朝内新秀辈出,我等世家却是后继无力。况家业又因为均税制消减过半,启昆帝早就看我们不顺眼,如此下去,这朝中哪里还有我们说话的地方?”苏翰近来颇为忧虑,启昆帝正在一点一滴蚕食着他们世家的势力,不觉间,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如今已是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了。
“可是,”苏严还是不忍:“叔父可以联合萧沈两位家主,共同压制,阻止陛下启用齐之侃,何必下如此杀手呢?”
“严儿,”苏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没想到你还是如此怯懦。如今再这么不愠不火下去,恐怕过不了几年,你我都会人头不保了!叔父此举,不在于齐之侃怎样,而是要对那位表明一个态度,我等世家绵延百年,绝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要知这天下可并不是他启昆一人的天下!”
听闻此言,苏严几乎唬的站立不稳,叔父这是···这是要造反吗?
“严儿。”苏翰的目光有如实质,仿似透穿了他的内心:“你生于苏家,这是你不可摆脱的命运。既然享受了这百年世家的荣耀,就要做好为了维护这荣耀拼尽最后一口气的准备!”
苏严心中震颤不已,纵使他仰慕叔父,但是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要谋反!他读圣贤书,立修齐志,只想着做辅佐之臣,却从未想过要做改朝换代之事。
失魂落魄的走出正房,天边已是隐隐泛出鱼肚白。
苏严就这样在苏宅晃荡着,心绪怎么也无法平静。一旦走上这条路,等待他的,输了便是万劫不复,胜了恐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终怕是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他第一次觉得,这世家贵胄的头衔,竟如一把枷锁,勒的他喘不过气来。难道,他真的如叔父所说,是个怯懦无能的人吗?
思绪起伏,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走到一个破败的院落。
他抬头一看,有些惊讶,苏府怎么竟还有这种地方?
目之所及处,只见一个人,身着布衣,正在院内劈柴。
苏严走过去,好奇问道:“你是哪一房的下人?怎么从未见过?”
那人转过身来,看到苏严,忽而愣在那里。
苏严见他形销骨立,面带病容,此刻直愣愣的看向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处在这晨露未晞,人迹罕至的深宅内院,心里竟觉有些发毛。
正欲转身离去,那人却疯了一般扑过来,一把撸起苏严的袖子。
当看到他手肘处一块暗红色的胎记,那人跄踉几步,几欲跌倒。面上一片凄然之色,忽然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苏严被他吓了一跳,看他疯疯癫癫的,道了一声晦气,便转身欲走。
那人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看他生的瘦弱矮小,却不知哪里来的大力气,将苏严的手臂拽的生疼。
“放肆!”苏严用力要把他甩开:“你是疯子不成!”
“你是···严儿。”那人颤抖的声音在耳后传来。
苏严回头,只见那人脸色苍白,眼中溢满泪水,却亮的惊人,满含期盼之色。不知为何,又觉得心下不忍。
遂放缓了力道,问:“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是戊宿年冬十一月八日生?”
苏严更是奇怪,脱口而出道:“是啊。”
那人上下打量了苏严一番,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口中喃喃道:“严儿,我的严儿。”说罢就要上来抱住苏严。
苏严忙后退几步,这人虽然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毕竟是个坤性,这样冒冒失失成何体统?那人却好像没注意苏严的动作,仍是有些踉跄的伸出手,向苏严走过来。
“严儿,我是你的母父啊!”那人声音哽咽。
苏严一愣,随即觉得好奇又好笑。
“你少信口开河了,你是什么人?还敢冒充我的母父?我的母父,现在还在家中好生坐着呢。况且我苏严是苏家的公子,你不过是个下人,怎敢谎称是我的母父?”
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的过50收藏双更,为自己的勤奋点赞,也希望各位客官多多支持。
第85章 荣华易逝30
那人闻言,不由浑身颤抖,拼命摇着头,道:“我真的是你的母父,严儿,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绝对不会认错。”
接着忽然又反应过来似的,目露凶光:“苏翰,一定是苏翰骗了你!”
苏严见他语无伦次,不想与他纠缠,哼了一声,一甩袖,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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