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欢送会依然热闹,大家笑着聚餐喝酒祝愿开始新的生活。聚完的薛林死活要站最后一班岗,大家于是全都跟着一起去,小小的亭子塞着伍个人。
第二天五班集体请假将他送到火车站,等在候车厅,薛林去上厕所,大家也一起。对着墙上的镜子,薛林看见自己穿着便装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落泪,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穿上军装了。
其他几个跟着一起哭,只有成才强忍着,红着眼睛,拍拍这个,劝劝那个。
上车前,薛林像是想起来什么,抓着成才说,“我前一阵儿织的那双手套走之前放你床上了,送你了!”
成才问,“那不是你给你爸织的吗?”
“他的我回家再织,这个给你吧。我当兵这么久除了五班哪儿也没去过,就这么几个朋友”,薛林顿了一下,“成才,好好干!”
列车启动了,车上的薛林挥着手,车下几个伤感的兵也挥手回去,不时地抹抹眼睛,直到奔驰的火车彻底从视线中消失。
大家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一个兵开口问,“班长,接下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
转回头,才发现刚才还在旁边一起挥手的成才不见了。
几个兵慌了神,一边喊着“班长”一边忙着在站台上四处寻找。
转了一圈,终于在不远的一根柱子后看到了成才,他正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偷偷哭。
几个人聚了过来,一个兵伸手去拉他,但被他把手推了回去。见他这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激动,又都哭了起来。
于是场面完全失去了控制,四个人站的站蹲的蹲,一片眼泪鼻涕稀里哗啦,过往的游客好奇地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站的工作人员倒是没人在意,每年老兵复员的时候,站台上都是哭声连片,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几个人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慢慢安静下来,互相看着肿眼泡儿,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成才吸了吸鼻子,有点儿心虚地小声下了命令,“回吧。”大家就马上低着头,迅速地从火车站撤离了。
一行四人,都是第一次送战友,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到这般境况。成才哭成那般模样,让他的兵都感到诧异,一直心目中四平八稳有点距离的班长,原来也有感情激动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气氛压抑,成才一直不吭气,其他人更是不敢开口,直到回到五班驻地进了军营,几个人才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该做什么按部就班的做。
伤感的情绪持续了两天,然后一切恢复正常。
想起送薛林那天的失控场景,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不知不觉中,在部队中培养出的战友情谊已经在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成才在床上找到一双灰色的毛线手套,并将它收入了自己的柜子里。
这是除了许三多那个瞄准镜以外,他在部队收到的第二件礼物。
几天后,三连的大巴车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送来两个新兵。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让人稍微有点儿想起当年的许三多。在何指导员“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的教诲下,两个人好奇又有点失望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一个老兵带他们去参观,去看草原、看设备,看许三多修的路。
回来后,两个新兵眼神都变了,总把带着崇拜的目光,集中在班长成才身上。
成才觉得好笑,知道他们一定听到了夸大其辞的五班传奇:修路修到a大队的许三多,还有自己这个没有子弹的“枪王”。
人们总是会注意到光鲜亮丽的外表,而忽略其后的艰难。许三多一路是怎么走的,他成才是怎样挺过来的,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成才很想给他们讲讲当兵的体验,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无论如何,人需要一个榜样和目标,才能有力气继续前进,就像当年,死老a就是他的目标。
至于现在,几经周折的成才已不再把进入a大队当作他的目标了,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军人。
袁朗说的那些话,成才想了很久,演习中发生的事情,他也想了很久。什么百万大军、国家大业,他还到不了那么深,但是战场上的军人要做些什么,他已经明白。
成才预感到自己还将再次回到a大队中去,因为袁朗问他的问题,他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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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无比普通的一天,蓝天下的五角星路面反着光,路的尽头有兵身体笔直在站岗。
成才带着两个新兵在远处的草坡上,教他们使用枪械。虽说三个人连一发子弹都没有,但是练习的两人依然十分兴奋,趴在地上练习姿势、瞄准的间隙,不时地偷瞄班长的枪,那杆古怪至极又充满神秘感的带瞄准镜的八一杠。
突然远处站岗的兵跑来,冲成才喊:“班长,有人找你!”
成才愣了下,“电话吗?”
“不是”,那边继续喊,“是开车来的,找你!”
成才刚有点纳闷,紧接着就在通报的兵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正向他跑来,隔着那么老远,一口白牙在日光下明晃晃地反着光。
“许三多!”成才蹦了起来,回头给手下的两个兵宣布训练结束,然后就朝着许三多的方向迎了上去。
“成才!”,许三多一边高兴地大声招呼,一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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