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将绢布收进怀里。“这种事不需你说,自然有将军们劳心。我们只要把消息传到就好了。”
“司马将军曾说过,秦人不会给赵国喘息之机,来春必有战事。”盖聂自言自语道,“他们与韩魏连横,从地域上看,韩魏联军必然是从南向北攻打我国,而秦军主力大约依旧从西面出太原,攻井陉,或者干脆从北方南下,出九原,攻云中、雁门……”
中山狼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出言反驳:“你怎知秦军的主力一定集中在北路?如果北面的只是疑兵,秦军主力与韩魏两军联合,三国大军同时渡黄河、攻邺城呢?”
“……我觉得不会。”盖聂皱眉道,“韩、魏两国,近年来损兵失地,被秦国侵吞了许多城池,未必是真心服从秦国;所谓唇亡齿寒,三晋本为一体,如果赵国被秦国所灭,那么韩魏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这个道理,韩王、魏王不是不懂,只是现在两国实力不足,表面上不敢违逆秦国而已。但反过来说,秦王也不是不明白这两国的处境,因此,他对韩魏的联军,也未必是真心信赖。所以我以为,三国联军,声势浩大,反为疑兵;秦军的精锐,恰恰还是部署在北方。此地距离河内、上党两郡较近,粮草兵员有所保障,而且由于多年来的交锋,秦军将士对太行一代的地形也极为熟悉,如果选择这里突破——”
“给老子闭嘴。”中山狼又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么懂,干脆去秦国谋个官职做做?”
盖聂又不说话了。中山狼还想训斥他几句,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向远处瞭望。
河谷的西面,一道烟尘滚滚而来。片刻功夫,数十个黑衣健马、手持长矛大戟的秦国甲士陆续冲到了附近。他们在行商的营地上一字排开,列了一个弓形阵,隐隐成包围之势。
帐篷中慌忙迎出几人,对着马上的骑士恭敬地行礼。方才的“老康”也在其中。
“各位军爷,我们是卓氏马场的人,从栎阳返回邯郸,关、市税都已缴齐,凭照也是齐全的——”
“你们是什么人,我当然知道。”领头的骑士脱下覆面的铁面具,露出一张相当年轻的脸孔,然而言谈举止间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是不减。“不过最近有些六国的行商从秦国回去的时候,货车里还夹带了一些不该带的东西。所以廷尉李大人特别关照我们,在出境之前,不管是哪国的货物都要反复检查过。”他扬起右手一指,喝道:“给我搜!”
“诺!”十几名骑士齐声道,然后同时下马,毫不客气地在帐篷、车马间翻看起来。
夹带夹带,秦国人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盖聂暗想。想当初若没有吕不韦把嬴异人夹在私货里带出邯郸,如今这秦王的宝座上坐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刁钻古怪,简直就像师弟卫庄说出的话——想到这里,面上不自觉地莞尔。
他没有想到,就这浅浅一笑,竟给自己引出一身麻烦来。
第17章 十七
盖聂自投军以来就一直在抽个子,如今往人群中随意一站,已经隐约有了一种拔群的感觉;加上秦国士兵粗暴地翻弄货物,商队的人脸色未免难看,偏偏他一个神清目朗,面带微笑,难怪领头的秦国骑士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他,心中疑窦丛生。
相反,中山狼匿在一群伙计中,几乎无人注意。
“卓老板,那人是——”秦国骑士翻身下马,用马鞭点指着立在水边的盖聂。
“……咦?没见过,不是我们的人。”
“那是附近的猎户,来给卓管事送皮货的。”幸而“老康”这时插嘴道。
“猎户?” 秦国骑士排众而出,大踏步地走到盖聂面前,盯着他冷笑,“他绝不是一般的猎户。你们看他的眼睛。这是剑客才有的眼神。”
“……”盖聂心中惆怅,没想到剑客的眼神也是有讲究的。
那秦国骑士的嘴角渐渐扭曲,突然拔出佩剑,锋利的刃端挑起盖聂的下颌:“你方才在笑什么?是不是对我们搜不出东西很有把握?”
“什么……东西?”
“脱。”秦国骑士表情阴冷,发号施令道,“把衣服都脱了,一件不留。老三,你过来搜他的身。其他人也一个不能放过,全部都要搜。一旦发现携带可疑之物,立即羁押!”
还在搜索货物的秦国甲士们得了命令,立刻抄起长戟,将卓氏商队的人赶到一处,打算挨个搜查。盖聂顿时急了,他自己倒是不怕搜身,可是中山狼身上的绢书——
“首领,现在怎么办?”他聚气凝神,以“传音入密”之法对混迹在人群中的中山狼说道。
“蠢货,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中山狼也以同样的办法回话,细细的音束直接灌进耳朵里,又麻又痒,“我身上的消息何等重要,怎能让秦人搜了去。我想办法先走,你给我拖住他们。”
盖聂默然不语。以他的性情,如果与他人同时遇险,绝对是那种会对同伴说“你先走,我顶住”的角色;可一样的意思由对方抢先说出来,滋味儿可就大不相同了。
他想起求学的时候,和师弟一向是并肩御敌,同进同退;即使“十剑”围攻鬼谷那一次,卫庄中了毒,他自己一个人出去迎战,之后小庄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如此一想,盖聂不禁感叹自己的师弟实在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汉。
“还敢走神?”秦国骑士见那白衣少年被剑挑着下巴却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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