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别学单人唱的了,咱们弄一段两个人唱的吧。”
“……”
“你的嗓子唱生行真的不错,我想想,就这一段吧。”她从把本子翻到一页,指给我看。我接过本子,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然后又还给她:“好长呵,不得唱半年啊。”她看了我一眼,我能读懂那眼神儿,分明嫌我挑剔。是啊,我挑剔,怎么了。我被你爹管着,难倒还要被你管着,那我的人生可就凄凉了。“好吧”,对视无果,她服软了,“我们换一段短的”。
〔生〕下金堂,笼灯就月细端相,庭花不及娇模样。
轻偎低傍,这鬓影衣光,掩映出丰姿千状。
此夕欢娱,风清月朗,笑他梦雨暗高唐。
……
〔生〕这金钗、钿盒,百宝翠花攒。我紧护怀中,珍重奇擎有万般。
今夜把这钗呵,与你助云盘,斜插双鸾;
这盒呵,早晚深藏锦袖,密裹香纨。
愿似他并翅交飞,牢扣同心结合欢。
〔旦〕谢金钗、钿盒赐予奉君欢。
只恐寒姿,消不得天家雨露团。
恰偷观,凤翥龙蟠,爱杀这双头旖旎,两扇团圞。
惟愿取情似坚金,钗不单分盒永完。
我们从《牡丹亭》改成了《长生殿》,还好没有选《桃花扇》,否则我不仅要练习唱,还得现背词儿,脑细胞要死一大堆了。段子是兮兮挑的,《长生殿》里的《定情》一折,其实还是属于要唱上大半天的。没办法,昆曲就是个慢功夫,好在声腔不难,词儿我又熟,就这么开练了。
导师听说兮兮要和我一起表演,开心得什么似的,有的时候我去学戏,赶上他在家,他还吹一下笛子,跟我们掺和一下,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在享受为人父母的喜悦。看着她女儿有模有样的教我,得意到骨子里去了。可是,我毕竟已经28了,本来就不是柔韧性好的人,年纪大了以后,骨头比牙齿还硬,好在是演人到中年的唐明皇,要是演年纪轻轻的柳梦梅,恐怕白先勇先生看到,会挑剔柳家小子腿脚不好吧,哈哈。其实最让我上火的是兮兮,小丫头片子精益求精的,非得让我扮上唱,我说清唱吧,她说扮上吧,结果导师听了他宝贝女儿的,变向给我施压,恨得我咬碎银牙。
我的戏曲扮相还是很俊美的。其实女扮男装有几个不俊美的,尤其是戏曲装很遮丑的。不过我天生凤眼嘛,眉毛又重,用师母的话说就是有一股子英气在眉宇,所以扮起男生来满英武的。可是我极不爱扮戏装,因为太热了。不唱戏不听戏的人不知道,其实戏服穿起来要好多层,尤其是女人演男人,还要缠胸,戴厚厚的垫肩,再穿上中衣,水裤,再套上外面的行头,脑袋上还得勒配头,画浓重的油彩。穿上这么几层,坐着不动都觉得身上白毛汗起完一层又一层,更何况我还要戴上髯口(也就是胡子),满台乱走,跟杨贵妃调情?可是,精益求精,好吧,这一次我服软了。
(八)
十月,导师跟师母去疗养了。我导师有牛皮癣,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已经困扰了他有些年头了。自从他十年前发病开始,我师母每年带他去泡两次温泉,有的时候导师犯懒,师母就家法伺候,怎样也要带他去。我真的很佩服我师母,本身自己也一摊子事儿,也有一大堆带不完的硕士、博士,可是还是把一个家照顾得好好的。人前人后,她甘为*太太,而不是*教授。我不知道一对夫妻要经过多久的磨和才可以达到这样的默契,反正我不相信爱情,我觉得感情这种说法还靠谱。日久生情,其实就是你对一个人一种生活方式的习惯,跟谁过都不可能100的如意,有的时候人都会自己厌恶自己,何况是对着另一个人。可是,一旦你习惯了,就不愿意改了,人的天性是懒惰的,抛弃一种习惯重头再来,肯定更烦,所以天下间多少将就的夫妻!是啊,我就是这么看待两性关系的,起码以前是这样的。现在,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你们自己慢慢看吧。
导师走了,课业就松了,我整个人的身心都松弛下来,野性死灰复燃。兮兮打电话让我去学戏,我一推再推,宁愿赖在宿舍里看书,看电影。后来,她竟不打电话了。唉,那我打给她好了,毕竟导师和师母不在,她一个人在家,我这个做师姐的多少应该照看一下。电话通了,没有人接。手机,手机,我才发现我从来没有要过她的手机号码,她也没要过我的。除了跑一趟,也没别的办法了。下午,躲过直射的太阳,我跑到了导师家。敲门,敲门,敲门,怎么都没有人应。我有点儿紧张,心想这孩子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于是开始自责,心想我怎么这么孩子气呢,难道真的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吗?正想着,门开了。兮兮一脸的漠然,站了半天才说:“进来吧。”还好,没事就好。我没打算进去,就跟她实话实说:“怎么不接电话呢,还以为你出事了,过来看看。”她却把我晾在门口,自己转身进屋去了。没办法,我也只好跟了进去。客厅里冷清清的,厨房里也冷清清的,跟师母在家的时候完全不是一种气场。我跟着兮兮的背影上楼,进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很整齐,与我想象的不同,我还以为她这样冷漠的表情是因为刚睡醒,房间里一定零食乱摆,被子都没有叠。结果,我想错了。是摆了很多水果,全房间很整齐。她正在看电影,笔记本开着。
我站在门口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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