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态不知过了多久,他懵懵懂懂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有什么指引一样,他拿出画箱,取出画布,执起画笔,手不自觉的运动着,涂抹着,脑子里挥散不去的画面渐渐显示在了画布上,时光流逝,转眼,夕阳西斜,画布上染了一层晕黄,混淆了上面的颜色,刚好唐宁画完收笔。
“没想到一年不见,宁弟画技大有长进啊,这画真是不一样,和以往的画都不一样,明明画的人物没什么奇特,却感觉比那些美人图多了些东西,说不出来。”谢白筠盯着画,皱眉苦恼道,似是不知怎么表达。
唐宁蓦地回头,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谢白筠看着他黑黝黝不见一丝亮光的双眸,背后起了一层寒毛,“宁,宁弟,你怎么了?”
唐宁定了好一会,才仿佛找回自己的语言,眼中也有了些神采,“白筠兄,宁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宁弟请讲。”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从我认识白筠兄开始,你便三番两次,不经我同意便进我的房间,看我作画,还出声打扰。若宁也对白筠兄如此,白筠兄可乐意?白筠兄总是说把宁看做兄弟,却从不尊重宁的感受,何如?”
谢白筠低眉略一思考,深施一礼,“宁弟所言甚是,是为兄唐突不自重,忽略了宁弟的感受,为兄这厢赔礼了,为兄以后必会待宁弟以尊重。”
唐宁看谢白筠态度诚恳,上前扶起他,“说来惭愧,是宁气量狭小。”
“不,是为兄的错。为兄出身不错,自小受人恭维,自以为是,把别人的尊重视为理所当然却不回以同等的尊重,若不是宁弟点醒,为兄不仅会因此得罪人,以后更可能因此错失更多的好友。宁弟能直言不讳,实乃益友,为兄当心怀感激,哪敢责怪宁弟,只盼宁弟今后多多提点才是。”
“呵呵,对了,家师已经给宁赐了表字,白筠兄自此唤宁‘子安’便可。”
“如此,为兄便恭喜子安得赐表字了。为兄是来唤子安一起去前厅吃饭的,吕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于是,两人又相携着去吃饭。
饭毕,喝茶。
“吕伯伯,您这里还有没有古字画了?上次给的已经用完了。”唐宁颇为苦恼的说。
“没了,你不必烦恼,过两天我去和他说说,他自己有不少字画,偏要你自带,这不是折腾人么,哪有这样做先生的。”
“怎么,子安很缺字画?”
“是家师正在教子安鉴赏字画古董,白筠兄是知道子安家境的,哪有那么多字画和古董呢,故而才找吕伯伯借的。”
“这事简单,一墨斋藏有不少古董字画,子安想借就去找掌柜好了。”
“这不好吧,毕竟那些都是贵重物品,一墨斋也没有拿出来卖。”
“无妨,那些是为兄自己的私藏,子安想用,尽管去拿便是。难道子安还要和我客气不成?”
“如此便多谢白筠兄了。”
“不客气,明日为兄便带子安去看看,顺便也能帮为兄鉴定鉴定真伪。”
第二天,谢白筠果然带了唐宁去了一墨斋。
刚进门,谢白筠一眼便看见了唐宁的画,他笑着指着那画道:“子安,你这夕阳图是早先画的吧?比昨天那个差了不少。”
唐宁猛然侧头,大大的黑眼珠看向谢白筠。
这回谢白筠终于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分外清晰。看着这对美目,一簇小火苗突然自他心底串起,明亮异常,谢白筠心跳加快。
自从昨天那事之后,他便把唐宁当做真正的朋友对待,早已歇了利用的心思,他不想因此失去除了墨一以外,唯一一个待他真诚的朋友。但是他也不想把朋友拉上床啊,谢白筠拼命想掐灭那簇小火苗,谁知那火苗虽小,却越来越明亮,谢白筠无力。
“白筠兄是怎么看出子安画的是夕阳图而不是朝阳图的?”
“呵呵,很明显啊,颜色不一样,感觉不一样,线条不一样。”谢白筠每天盯着唐宁画的桃花图看,看了一年早就对唐宁的作画手法熟悉了,况且唐宁自己的画技也大有长进,他能看出夕阳图也不奇怪。
唐宁微微一笑,此时他才觉得原来谢白筠也很可爱。
唐宁没有再追问,反而指着一张寒松图道:“伙计,能帮我把这图收起来么,用好一点的盒子装。”
谢白筠奇怪道:“韩山子的画虽然有名,可他才年过而立,算不得大家,有必要鉴赏么?”
唐宁微笑道:“这幅画是我买的,明日我要去请闵大人做媒,这幅画权当是谢媒礼了。”
谢白筠一听,心里的小火苗立即委委屈屈地低头再低头,不用掐自动熄灭了,他忍着莫名的酸意道:“哦?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又福气,能得子安青睐。”
“她是先生的女儿,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我能娶到她,是我的福分。”
唐宁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先斩后奏,先请知县提亲,等事已成定局,再告诉家里,到时他们总不至于找知县大人退亲吧?
谢白筠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道:“子安今后要来一墨斋的次数不少,总是从城里家里来去的,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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