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颔首起身,唐宁抬头看向林清羽,凤雏却立刻伸手拿住茶壶,给林清羽倒上一杯茶,恭敬递上。
林清羽依然冷着脸,手上自然地接过茶盏,眼睛却瞟向唐宁,眼神锋利,似是在说:“小子,多学学,人家堂堂一个皇子都比你懂眼色。”
唐宁脸色微红,赶忙低头继续看资料,手上翻的速度却不自觉加快。
林清羽抿了口茶,淡淡问:“还有么?”
凤雏沉吟片刻,道:“我朝如今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土地兼并严重,可是我观其上记录,那些官员和乡绅确实占了许多田地,可即使如此,地方土地税收依然在增加,再说哪怕土地税减少,仅凭近几年飞速增长的商税也足矣弥补空缺,盐、茶、酒等大税也是涨得很快的。由此可见,土地兼并影响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可是为什么国库的银子却还是不够用呢?”
唐宁放下资料,也抬头看向对面,显然他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凤雏眉头微皱,自问自答一般道:“难道是因为物价也在涨?还是父皇修金塔?不,不,父皇修塔之前,国库已然吃紧了。”
林清羽又起身走了两步,“物价上涨是一个因素,物价上涨是正常的,可这里也得有个度,若是涨得太多,百姓赚的多花得更多,便不利于发展。可是,百姓的日子比之以前明显更宽裕了。”
凤雏听了,顺着道:“只有国库,增加的收入抵不上支出的。”
“那国库这几年可有什么额外的,不合理的支出?”
凤雏坐正了身子,取出笔,在纸上一一写着:“军饷、官员俸禄这些都是正当支出,不正当的都是明面上没有的,比如吃空饷,贪污赈灾银两,贪污税收,宗室勋贵等向国库借贷产生的亏空,父皇修道炼丹的花费,还有公主亲王的封地税收是有折扣的……”
两人又讨论了许久,始终没有确切的答案。
林清羽最后道:“这些看似都不足以让国库产生巨额的亏空,子安,你怎么看?”
唐宁没想到林清羽会突然发问,一时语塞,好在他整理了一会思路,方带着一丝不确定道:“下官觉得,也许是这许多零零碎碎的亏空加起来的结果。我们无法细究这些细节,不如跳出来,从宏观上把握整体走向。”
凤雏有些感兴趣了,“宏观?整体?难道刚刚的资料上不是整体的数字么?”
“殿下不知,有些时候,只有对比才能把问题显示出来,这个下官也说不清楚。不过下官在翰林院时,曾经整理过大昭许多过去的数据,殿下一看便知。”
“那你现在就拿来看看,老师,你说可好?”
“快去快回。”
“是。”
唐宁下了楼,路过东厢房时,见丁九功探头,便冲他点点头,往翰林院方向而去。
唐宁在翰林院呆了三年,每天对着一堆繁体字的数据,看的头晕脑胀。他一时手痒,又看不得那些数字挤在一堆,就像有洁癖的人让家里井井有条一样,就做起了表格,每个地区一张表格,把繁体数字翻译成阿拉伯数字填进去。
从开始的按地区划分的表格,唐宁越做越上瘾,后来按税收种类分,按人民阶层分,各种分类,做了一堆表格。最后他干脆画起了条形图,每个年份都用各种颜色对比好,有了条形图,后面就有了百分比。
最后唐宁走的时候,光这些图纸就积了一大堆,按照穿越攻略,他的这些图纸交上去怎么也算大功一件。
可唐宁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他也没有治理国家的宏愿,但是让他把这些图纸带回家积灰,他又不甘心,于是他就随便找了个角落的柜子塞了进去,至于以后会不会有人发现,就看缘分了。
当然出于微妙的私心,唐宁在每张图背面都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用到这些图了,果然人任何时候都应该勤奋努力,也许当时没用,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到呢,唐宁一路感慨着迈进了好几个月不曾来过的翰林院。
翰林院地方大,人不多,唐宁当初的办公室还没有安排人搬进去,这让唐宁松了口气,和守门的人打好招呼,便熟门熟路的向自己曾经的办公室走去。
就快到的时候,唐宁远远便看见一个偏僻的角落围了好些人,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还伸手推搡着什么人。
唐宁眉头一皱,翰林院的官员自诩清高,最是讲究动口不动手,就算暗地里斗得再厉害,也没谁会在台面上撕破脸。
不过他已经离开翰林院,这些争斗与他无关,他也没那个精力多管闲事,尤其是在搞不清具体事情的情况下。
唐宁正打算到前面的路口就绕道,不想,随着他越走越近,那些人的面目也逐渐清晰,唐宁眼利,在一堆人中,立刻分辨出了那个被推搡的竟然是林子璋。
只见他弓着背,还是那副畏缩的模样,他低着头,使劲护住怀里什么东西,那些人似乎也是冲着拿东西来的,抓着他的胳膊,伸手就要抢。
林子璋被他们拉扯得站立不住,摇摇晃晃的,眼泪含在眼眶中,显得十分可怜。
唐宁不忍地叹口气,他好歹算是半个林家人,怎么着也不能任由林子璋被人欺负。
于是唐宁脚下打了转,随着他的走近,那些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这是翰林院的东西,怎么能任由你拿回家用?”
“不告而取谓之窃,林探花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连这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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