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既然还不想睡觉,暂时替我看管行李吧。”
男人交待完这些,不一会便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说话……从来没有人这样要求我……也许会很有趣吧。那么,就从那往事开始说起。
少年对着没一会便沉浸在梦乡中的旅人,谱织起自己的言语。
那声音,没有人听得到,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关于我身上背负着的、在遥远过去所犯下的罪孽。以及因为这罪过而被迫分离的恋人们的故事。
1
夜阑人静时分,自母亲尼罗河吹来的晚风给原本凉爽的空气带来丝丝凉意。
不过,这夜风却不能令那些为胜利而醺醺欲醉的人们的头脑冷静下来几分,王城的庭院已被开放,在这里举行的宴会正渐渐达到高潮。
尼罗河的河水被引入庭院,灌溉着洋槐和无花果树。蓝芙蓉含着夜露,惹人怜爱地轻轻摇摆。在王妹的指示下,如今更是不乏人手修整的庭院,是那么地华贵美丽。
灌饱了椰子酒、啤酒而烂醉如泥的大臣们,一点都没有平时威严的模样,今夜就不必再拘束,一起开怀畅饮吧。能够达成统一下埃及的伟业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作为这个国家王子的郝鲁埃姆·阿坎德心里很清楚。
——我将一直祈祷你能早日归来,阿坎德殿下。
将阳光充分集聚起来一样的金色发丝,酷似睡莲的蓝色眼瞳,以及通透白皙的皮肤,年长而美貌的神官塞修,当时一脸仿佛压抑着什么的表情对自己所说的话语,就像发生在昨日一般萦绕在耳边。
人们把“郝鲁埃姆·阿坎德”这个名字简缩之后,直接称呼王子为“阿坎德”,可在听到塞修如此呼唤自己时,总有种好似包含了特别亲密的意味而沾沾自喜。
“……就不能快点结束么……”
父亲郝加奈坎德王并未现身,此刻应该正在石造宫殿内、重臣们的簇拥下开怀畅饮吧。
阿坎德有着浓艳的黑发、黑瞳,浅褐色的皮肤,平滑的腰布覆盖在他肌理清晰的肢体上。还是十七岁的年纪,可在埃及已是知名的武人,而且具备比一般的大人更强健挺拔的体魄。
不管是戴在脖子上的细金制成的珠宝饰品、还是戒指、手镯,全都沉甸甸地挂在他身上,这是强调王族威严的必需品。色彩斑斓的腰带上镶嵌着金、银冶炼而成的琥珀金、紫水晶以及天青石的珠串,随着阿坎德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本来他也得戴上假发,可那么麻烦的东西他连尝试一下的兴趣都没有。
“……那个时候啊,我都觉得完蛋了。可就在一瞬间,郝鲁埃姆·阿坎德殿下手持利剑冲了进来。”
一边念叨着快点结束这无趣的宴会,一边有礼地回复人们的祝辞,阿坎德的耳边传来了初次参加实战的青年武官的声音。那青年虽然口齿不甚清楚,可他兴奋地高声宣扬着阿坎德的功绩。
“连敌人都胆战心惊、不敢轻易靠近!西努,因为我们的殿下就是禾卢斯神的使者啊!”
阿坎德背后有一块形状如同禾卢斯神的象征——老鹰的胎记,所以民众一直深信王子受到了禾卢斯神的保护。
“是啊!他的身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出现在黎明的地平线的禾卢斯神’,我的心脏都在颤抖!”
“哦?所以你就捡回一条小命么?真可惜啊。如果你当时奔赴黄泉之国,那你老婆现在就能收下我的三连手镯了。而你将作为救国英雄,在死后的世界享受和平安详的生活啊。”
围绕在青年身边的人群之中,有一位这么调侃道,大家都笑了起来。
“蒙阿坎德殿下相救的这条命,怎能随随便便地落在敌人刀下。”
青年被王子救出险境后奋勇杀敌,也立下了卓越战功。所以,他们这支通常不够格涉足宫廷的部队,也被招待参加今晚的宴席。
“阿坎德殿下连微不足道的士卒都十分珍视!年纪轻轻却值得钦佩啊。”
“好像那些个因为战争失去丈夫的寡妇们,王子都挨家挨户地前去探视过噢。”
阿坎德将盛满啤酒的陶制酒杯送至嘴边,而几位宰相大人正朝他走来,其中一位就是深受国王宠信的阿蒙汉迪普,他揉搓着双手朝他越走越近。
“恭喜您了,郝鲁埃姆·阿坎德殿下。您这次立下卓越功勋,想必国王陛下也将深以为豪。”
“谢谢。”
虽然一点都不喜欢这位受父亲重用的阿蒙汉迪普,阿坎德却没有愚蠢到将不满表现出来。
“不愧是传说中天空之神禾卢斯(rus)的化身啊,以目前的局势,统一上下埃及的悲愿也将指日可待!”
治理国家,仅仅依靠强权是不行的。还得行为举止恪守礼节,并且具备与狡猾的敌人周旋的才智。如果在某一时刻稍有懈怠,就会被对方钻得空子、一败涂地。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宰相演化为篡位者、夺取王位的先例。
社交辞令持续了一阵子,阿坎德好不容易才挨到独处的机会。
“呼……”
真想快点逃离宴会,前往另外一个地方。
他渴望看到拥有这片土地上极为珍贵的金发、美貌秀丽的神官——塞修那清爽淡雅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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