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伦的愿望是见您一面。”卡图小心翼翼地瞄着我的脸色说。
我想说我不要见他,拒绝的话挂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艾尔伦还要和我说什么,可我的内心确实有一种压抑不住地隐秘冲动。
“明天早上八点,让他在会客厅等我。”我对卡图说。
十月十四日,我早早睁开眼睛,对着灰蒙蒙的天一直看到晨光普照。
我换上最繁复华丽的礼服,在胸前佩戴金色的领主胸章。长长的披风垂到地上,暗红色的丝带系在一起,打成漂亮的形状。我满意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多了几分严肃的自己,剥离了软弱的外表后我觉得安全多了。
我刻意等到八点多才走进会客厅,如愿看到艾尔伦焦急的表情。他看来是有好好洗过澡,地堡的看守给他一套洁净平整的衣服,他会走得十分体面,因为光明女神不会接受衣衫不整的信徒的灵魂。要不是他虚浮的脚步和苍白的面容,我差点要以为他是去地堡度假。
我让众人退下,坐到艾尔伦对面,开口道:“如果你是来找我求情的,现在就可以走了。艾尔伦,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米亚,我爱你,我觉得我死前一定要把这句话说给你听。”艾尔伦提起沉重的嘴角,对我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已经没有羁绊了,既然我爱你,我以后的命就是你的。你恨我,想要我以死赎罪,这是我应得的。但是米亚,我想要告诉你,你很可爱,我死后一定会有数不清的人爱你。如果你碰到他,你别怕,你是这世上最值得被爱的人,我...我会祈祷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我的内心掀起无声的波澜,撞击得我心口发疼,水汽从身体内部升腾,将我的手心濡湿。
“艾尔伦,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我死撑着一口气说,“我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我......”
白雪突然从桌子底下蹿出来,大概是刚睡醒,咬住艾尔伦的裤脚不松口。我恼怒地看着这只谄媚的四脚兽。
“我知道了。”艾尔伦神色黯然,他矮身抱起白雪,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壳,然后像他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所做的那样把白雪递到我怀里。
“我该走了,你平时多照顾自己一点,不要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多想一点开心的事情,好好睡觉。”艾尔伦低着头,他好像很难过。
然后他拖着缓慢的步伐挪向门口,守在门外的侍卫将他围住,推攘着他往前走。
最后一个离开的侍从体贴地为我关上了门,我对着一扇空荡荡的镂花木门不知所措。白雪在我怀里乱蹬,叫得撕心裂肺。我感到手背上一阵剧痛,是这家伙挣动之下一爪子拍在我的手背上。我痛得松开手,白雪一下便跃到地板上,用爪子疯狂地挠着门。
我此刻才意识到艾尔伦真的要永远离开我了,是我亲手把他推得远远的,远到我此生触及不到的彼岸。艾尔伦说想让我幸福,可是没有艾尔伦,我能跟谁幸福?哪还有像他这么傻的人愿意爱我。不会再有了。
从心底泛滥的疲惫快要将我整个淹没,我有些释然地想,我何必再流悔恨的泪,受强加的罪。我想要的就在那扇门后,推开它,有一个能拉我走出黑暗的人在等我回头。
这是一场豪赌,我不知道在纷乱的蜿蜒曲道中它是否是通往希望的那一条,但最起码在现在,我心甘情愿。
我拉开门,白雪四腿一蹬就在我眼前没了踪影。我踉跄着跑向书房,取出一张柔软的羊皮纸开始写赦免书。
领主一生有一次特殊赦免权,其余的情况下需要到长老院走程序,非三五天办不下来。我在羊皮纸的末尾潦草地签下我的名字,然后盖上领主印鉴。我将写好的羊皮纸交给丹尼斯,要求他亲自送过去,一定要在进刑场前将人截下来。
丹尼斯领命而去,我喊来唐尼:“去把过道最里面的那间房清理出来,等艾尔伦到了之后把他锁在里面,多派几个人看紧他。还有,让那个新来的医师...格林,让格林去看看他的伤。”
“我记下了。”唐尼说,“时间快到了,您现在再不出发,恐怕要错过行刑。”
我感到心里一阵轻松,一边解下厚重的披风一边说:“不去了,这点小事卡图不会让我失望的,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唐尼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我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上午的阳光暖洋洋的,就是比晚上舒服。
第20章
知道丹尼斯把艾尔伦带回来后,我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任性的决定,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艾尔伦。我每天看着格林在艾尔伦的房间里进进出出,也问不出口他究竟伤得如何。
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不是现在,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布洛克正在大张旗鼓地整顿军队,而布拉格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我每天急得像走在热砖头上的猫,不知道何时能看到尽头的微光。
三天后我终于接到密信,布拉格的局势暂时稳定了,教廷握住权柄,教皇成为新的领袖。使者正在和教廷进行交涉,相信很快就会有初步成果。
一个月后布洛克正式签署协议,六国同时对外发布公告,军事联盟正式结成。六国将分别以最快的速度在边境线建立联合军营,阿尔贝任战时总指挥官。一旦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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