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除尴尬,千亿垂眸轻声问道:“冷不冷?”
昭业没有回答,挽住他的手走回寝帐,两人站在一处,昭业又牵起千亿手,将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抬至二人之间,柔声道:“比我的手还冷。”
千亿抬头看去,只见昭业脸上微微发潮,问他是不是饮酒了。
昭业点头,无意中又见桌上茶点整齐摆放着,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心知千亿一天没吃东西,就将他拉过铺旁坐下,这时千亿才肯动桌上的食物,昭业则坐在一旁斟茶来饮。
听着紫砂碰撞茶碗边沿发出的丝丝清脆响声,千亿心中一颤一颤的,那壶茶在昭业回来之前,他已用玉簪搅过。
那毒是他闭着眼睛去下的......而此刻,仅是以余光瞄着昭业修长指头碰触瓷碗,他几乎用尽所有底气才能勉强装出一份平静。
咳嗽声音随即传来,被昭业压得低低的,千亿听着,心中起伏如浪,喉咙完全哽咽住,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猛然侧目看向昭业。
那人却没有注意到千亿的异样,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床铺......
二更......依旧是不眠之夜,千亿躺在铺上,借着小烛昏光,看向对面熟睡的昭业。
这一刻,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是要与梅山作对的红缨金枝,这是号令三千人马来此欲屠戮梅山的祸首,这是害死百枝门七名弟子的杀手,就是他迫害六弦儿,害英姿为武林同仇。也是他......把自己从那个阴暗地牢带了出来,和自己同乘狻猊,驰骋凛冽北风中。
与他依偎的感觉,至今未曾远去。
既然,你我是仇人,为什么不去提防我?千亿恨恨的想着,所有思绪搅成一团乱麻,手中紧紧握着的,是六弦儿给的毒簪。
一个极度危险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千亿隔着泪砂,注视昭业冷若冰霜的脸,缓缓起身,散发拂面,浑身麻木的走进他的床铺。
“是不是,我只一簪下去,所有的纠葛都会消逝......”想着,扬起手中毒簪......神智变得越发模糊,他不能清醒,可还是在恍惚间,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昭业死在眼前,承担不了的人将是自己。
那么,该消失的,难道是我......想到这儿,千亿蹒跚走回自己铺边,毒簪自手中滑落,他依旧毫无察觉,只僵直的坐着。
理性开始变得远不可及,千亿随手拎起桌上紫砂壶,自斟自饮......泪水搅着冷水自胸中划过,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花枪
接下来的半个月,连营中并无大事,每日水帮探子都会去梅山探究地势,虽然当中只有少数可以安然回营,却也打探到不少地貌情况,而派去阻断供给的武林人士,也完全封锁了各条山路,昭业按兵不动,每日除了去主营听报,就是在寝营与千亿相伴。
他的话很少,但是和他在一起,千亿无时无刻不能感到来自他的关照,两人互为知己,默契不可言喻。而大战将至,千亿心中忧虑日渐严重,几乎夜夜不寐,白天强装笑颜面对昭业,一到晚上,他内心挣扎越烈,不能自控。
一日天气晴朗,谷中风轻气爽,千亿早早起了身,又交代仆人给昭业准备早茶,两人坐于一处吃些,千亿便提出请求,说想外出去近山里游走。
本来这样做是违反军规的,自兵马聚集此处,潘大海就严令禁止除后勤和探子之外的所有人等私自出谷,可昭业面对千亿提议竟毫不犹豫就点头应下,为了预防山中出没的猛虎野兽,昭业自铺下拎出金枝,这是进营后千亿头一次见他拿出此物。
而看着他着袭黑色长衣,一人一枪站在帐外等候自己,千亿忍不住再次感叹,只有这干金枝才能与他人相配。
二人一路出营,路上所遇之人无不侧目注视,都想一睹红绝世神兵红缨金枝的风采,而他们的注意力,又无不被金枝主人和小公子的玉立身影所吸引,就连那狂傲不可一视的叶枫,观他二人揽腕而行,也向周围同僚叹道:“天生如此双子,要让世人羡慕了。”
两人并未骑马,步行走入山中,北方山陡,蓊郁荫翳的树木比高而生,遇密集之地,悬于高空的枝叶茂密相交阻隔了大半阳光,而那为数不多可以穿越密枝缝隙透进林中的光束,一柱柱明亮透彻,直射在地上杂草泥土上。
满山苍翠,墨绿色的高松青柏遍山耸立,树干笔直胜似擎柱;涧中雾霭泛起,笼罩着奇石林立,姿态各异好比仙人下凡。山径蜿蜒曲折,两人沿路而行,晌午时分就抵达了一处稍微平缓的坡地,千亿望四周生满梨花,青石铺地,残柱断石遍布,即知此地乃一处废弃的观景台,停住脚步,信手拨弄梨枝来嗅。
昭业缓步靠近,千亿道:“我生于江南,从未见过北方巍山高树,此番见了,果真不同反响。”
昭业花下一笑,千亿心头一荡,无心说道:“与君共赏佳景,我此行无憾,只是......”
昭业道:“我无有不应。”
千亿笑道:“君何不舞枪于这霜花之间,让我一睹金枝冠世风姿?”
昭业闻言点头,提枪倒行两步,再展臂膀,金枝逾背后齐臂横架而起,手纵枪出,一抹耀眼光辉划破空中,红缨舞动之际,金刚枪头措地半周。
一时间,旋风平地生起,逆转那人身周,卷起地上尽数落叶......于千亿看来,那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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