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若虚自是欣然应允,待听得应竹说顾云山便是在血衣楼上杀死冶儿的影剑,面上却没什么意外的神色,道:“果真是他。”
“师兄早怀疑过?”应竹一怔。
“倘若影剑是个真武弟子,便只有顾云山的驱影能到那般境地。”独孤若虚微微颔首,“只是一直没有想通,他那样的人,为何会去血衣楼?”
“为玉华集一案,师兄,实不相瞒,我前日就是去找到了云山。他告诉我,是段非无段道长让他去血衣楼卧底。”应竹说道。
“段非无……”独孤若虚皱起眉来,“听说他追查此案多年,只是他与我寒江城也有些来往,却从未听说过他在盟中问过此事,有些蹊跷。不过妄言前辈总归不好,他名声倒是不错,也很安分。”
“我记得之前在东越藏珍阁的卷宗里,有提过曾卖过他一批玉料。我那时没想起段非无是何人,这会儿想想,却觉得有些奇怪。”应竹想了想,说道,“藏珍阁为青龙会搜罗天下宝物,鲜少有东西转出,更别说是卖给一个名门正派的道士。”
独孤若虚沉吟片刻,道:“看来这位前辈并非我等想的那么安分,还有什么?”
应竹迟疑道:“我与师兄说过我家灭门之事。那与一个姓段的道长有关。云山给我整理过真武山上的段姓道长的名册,里面段非无恰好在那一年正去过秦川。那段姓道长离去之后一年,我家即被血衣楼灭门了。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是感觉段非无、血衣楼、或者青龙会……恐怕有什么联系。”
“事情疑点颇多,但想想也未尝不可。我记得他早年搭上寒江城,是与钟不忘有些交情,倘若段非无也是青龙会之人……那么他的确可能会是成家灭门的幕后主使。他能从藏珍阁获取大批玉料,也有了解释。不过,既然如此,那玉华集一案,恐怕并非如他所说,那么……他为何要将顾云山骗进血衣楼?”独孤若虚微微皱眉,“难道只是觊觎冶儿手中的那块魂玉,却又不好撕破脸?”
段非无是青龙会的人?这假设未免太过大胆,可应竹顺着这思路想下来,竟越发觉得合理。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忽道:“师兄,倘若你是段非无,你知道有人可能拿到了你的把柄,却又一时间杀不了他,你会怎么做?”
独孤若虚被他一问,语气微沉:“要么让他无法说出口,要么让他说出口了,也没有人会相信,比如……”他目光与应竹一对,缓声道,“让他加入血衣楼,从真武弟子,变成血衣楼影剑。”接着却又沉吟道,“你说云山掌握了他的罪证,那何以会信他,真去那血衣楼?”
影哥的存在毕竟荒诞不经,少有人信,是以他并没有将之告诉过独孤若虚,只自己心里清楚,倘若是段非无下的手,那他家可以图谋的,也只有影哥一人。他将影哥带走,又回来将他家灭门,也只能是因为影哥掌握了他的把柄逃了,他只好选择将能听见影哥说话的人灭口。而如今影哥依附于顾云山身上……不知段非无有没有看出来?倘若他知道此事……
应竹心头一凛,一时只觉手脚冰凉,语速都快了几分:“师兄,没时间解释了,劳烦你帮我传信给沿途寒江城驿站,准备好最快的马,我要立刻去一趟襄州!”应竹只交代了一句,匆忙地出了屋去,未几便听得马嘶声,一骑白马踏碎了晚霜,趁着渐次黯淡的霞光远去。
他一刻都不敢停留。
顾云山终于觉得有些疲倦了。
他将剑刃再一次从应竹的心口抽出,漠然地看着他脸上显露出种种曾于他杀死的无数人脸上出现过的最后神色——有时是恨,有时是惊,有时干脆只是全然的麻木,有时奇怪的竟好似解脱——紧接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孔、连带着周身景物一齐再度化作萤火,流徙于黑暗之中,拼凑出下一个场景。这些都是来源于他的记忆——却并不是真的,许是不知何时做的梦吧,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顾云山知道这是幻境的手段。它好似认定了应竹是他最后的弱点,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它拼凑出应竹的躯壳,而内里的精神,亦随着顾云山的情绪——不屑也好,嘲弄也罢——一点一点丰满起来。
顾云山岂会觉察不到这一点,当下将剑收回匣中,便盘膝垂眸坐下,不去看那莹莹的流光拼凑出的场景又会是哪一个,也不去想这一回的应竹,又该是以怎样的姿态相迎。他不想遂了幻境的意,可他越不愿意去听,那声息便越像是响在耳畔,年轻人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好似带着隐忍的哭腔似的,埋在被里,模糊却又真切地递了过来,像一把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顾云山的心弦。
这座大阵,岂会令他钻这样的空子?它就是要逼迫他耗尽心神,才好趁虚而入不是么?顾云山自知这不会是真的应竹,才更觉幻境此行是莫大的羞辱,对应竹,也对他顾云山。他心中一阵烦躁,终是恨恨地提起剑来。
“你这是黔驴技穷了吗?”顾云山沉声说着,缓步往前走去,“假的就是假的,你再变出一百个阿竹,也不会动摇我心。”
他沿着黑暗中泛着微光的阶梯向下,微茫的星子在他身边游动,将他引向更深处的地方。年轻人愈发炽热的呼吸声响在他耳畔,他看见从天垂落的红绡幔帐,盈盈地落在青灰色的石板上。那人侧卧在地上,手捆在背后,一身好端端的朔风吟月袍子
喜欢(天刀同人)(真武X太白) 影剑顾云山请大家收藏:(m.bxwx.win),笔下文学网更新速度最快。